古怪?
墨龍淵這近二十年來經歷的古怪,已然多不勝數。就算把一座城邑的人,一輩子遇到的怪事加在一起,也未必有他這二十年來得豐富。
可是這次的古怪,卻大有不同。因為說出兩個字的並不是一位孤陋寡聞的普通人,而是一位見識不凡、閱歷豐腴的修靈之聖!這就好像是北冥凜自認劍法不如你、寶匣人魔覺得你造的機栝比他更精密神奇,就算你自己不這麼認為……因著他們,你也會笑說一句:承讓承讓。
墨龍淵單單望著夜孤行,並未開口。
可他眼珠裡流轉的波紋,已然代他開口問道:前輩,不知古怪在哪?
夜孤行本來是有百分的把握,助墨龍淵調和正邪禪力後,再脫困遁走。可他萬料不到,這墨龍淵……就是一口填不滿的水缸、裝不滿的酒窖——他,簡直就是枚無底的大黑洞!
夜孤行一嘆,道:“你的意識之海里……彷彿暗藏著個巨大的漩渦。但凡只要是往內灌輸些靈力禪能,就勢必會被這大漩渦給牽制,從而無法收斂閉氣。想來,那傳功給你的魔頭,也是深陷此法,最後強行自損收功的罷?”
墨龍淵回憶起了‘白無相’傳功後虛脫的模樣,不由得緩緩頷首道:“沒錯。他在傳功於我之後,就閉關了好一陣子方才得以見人。想來,他一定是不想讓弟子們知道——他的靈脈和意識海已然受得重創……”
“是啊……”
夜孤行應得一聲,轉而道:“這意識海,乃是修靈者的精神之力、內斂之功。小友你既有如此海量的天資,他朝定能踏入靈帝之領域、遨遊寰宇三界之外……這樣吧,既然你的《無相禪功》已通達至了第七重,老夫就送佛送到西、幫你把禪功頂到九重!”
此言一出,那多心的師妹就大喝了聲:不成、不行、不可以!還請師尊三思而行!那原本還篤定淡然的儒雅師兄,眉梢也不由得向下微一倒掛,眼神中也透露出了不悅。
激動、不悅那是自然的,他們兩人暗中侍奉了夜孤行這麼久,都沒有從後者身上撈到半分修為和助力。而這只不過見了一盞茶時分的無名小子,卻能獨享其為其精心竭力地傳功……這換作是誰,心裡都得啐爹罵孃的!
有人不愉快,嫉妒墨龍淵,也就一定有人會替他高興得大笑鼓掌。啪、啪、啪!鬼三郎頗有節奏地拍了三記巴掌,旋即爽朗地笑道:“黃老弟,老宗主一番美意實屬難得,你……為何還不趕緊答應呀?有了這九重的雙修《無相禪功》,你小子就算是想要輸給什麼鷹神明王、鹿神明王……都是一件費勁的事咧!”
墨龍淵怎麼可能不動心?
他現在的心,跳得比誰都快、比誰都渴望!
要知道,那白無相、白無命兩兄弟雖有十重禪功護體,可他們練的始終只有邪路。就算是他們經過這數百年的奪面取捨,已在功力上後來居前,但只消有“三魂佛璽”削其一半功力……那他們至少在禪力上是絕對處於下風的。
當然,欲佔上風的前提就是墨龍淵必須在與他們決戰之先,找到流魄、奪得他隨身攜帶的三魂佛璽。可流魄如今……究竟人在哪裡呢?是不是被白無命給雪藏了起來?誰都不曉得。但就是因為不曉得、沒有把握,墨龍淵才更渴望多一份保障,以便即使沒有“三魂佛璽”他也能有底氣與魔頭死鬥。
可是,誰能料到——墨龍淵閉目凝神了片刻後,居然道:“罷了,在下並沒有一定能剷除‘滅宗敗類’的把握,自然也不能保證前輩一定能在月後離開此囚牢。因而……”話到此,他拱手作揖、與眉齊平道,“前輩還是多服用些丹丸,趁早離開這汙濁之處吧?或者,晚輩可以將您的禪功再回傳……”
夜孤行忽以大笑打斷了前者,隨之手捋白髯道:“呵呵呵,我太周之國的皇子……當真是仁心慈念吶?可惜這禪力一送出,就被你的意識海牢牢吸附體內了。就算現在你想要重為朽人做嫁衣……那也是為時已晚,不可逆之也。”
“這……”
“不必擺出這幅表情,你並不欠朽人什麼。”
“可是晚輩我……我無功不受祿,得之有愧吶!”
“唉!”
夜孤行搖了搖頭,轉身望向牢頂那破損的青磚一角道:“朽人當年不能精忠報國、戍守邊疆,已是大遺憾!如今,遇到故國君主子嗣,我縱使敲碎了這身老骨頭也必要助你啊……”他忽轉身恭拜,閃動的眼神似是年輕了二十歲,“再者,若是‘殿下’您誠心想要助朽人脫困,那也只有再接受我三成禪力,去擊敗那兩個大魔頭這一條路!所以,草民懇請‘殿下’莫再猶豫了!”
空氣,似乎被夜孤行的憤慨言辭烘熱了,那幾盞油燈裡的光也似被其熱心所助燃、燒得極旺盛。墨龍淵的心和眼睛,自然也被帶得暖洋洋、熱乎乎的。他連忙上前,托起那乾瘦卻蒼勁的黃皮手臂道:“好,我以‘太周之國’嫡傳太子的身份答應你——我,定會好生使用這些禪力,不辜負您老人家的一片赤膽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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