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嘡嘡!!
紫色的月光,如從天界裂縫中逃逸的聖光般,轟射於魔物之頂。
那大怪臉眼珠暴突、巨嘴撕裂,周遭的黑霧如沸騰滾水般升起濃煙。它痛苦地抽搐、掙扎,發出了咿咿嚶嚶的古怪悲鳴,就如同是被人活活扒開了皮肉,在削割神經骨髓。
“小師姐!”
莫生明的嘴角稍稍上揚,高聲呼喊道:“這魔臉快要支撐不住了,趕緊再加催功!”
南宮燕很聽話,聽話得像一具扯線傀儡。她應聲捏緊掌心的訣法,催動體內的所有‘月之靈氣’灌注於額頭……
未過片刻,只聞嗡嗡震響,她額上的‘紫月徽記’陡然紫芒大盛。同時,那從散碎紫月內轟擊而落的靈光也增強了三倍不止,直像是捉住了大怪臉的頭髮,往天舟的廢墟里按。
大怪臉無能抵擋這份‘月禪之力’,甚至連頭都沒有抬起來的機會。它唯有哭啼起來,好似在哀求著南宮燕莫要殺它,又好似……在求自己的主人,趕緊現身來救它。
興許是它哀求的聲音太低沉、難聽——就像是被勒住脖子後,亂聲叫喚的大白鵝一般。無論是‘南宮燕’還是‘它的主人’,都絲毫沒有同情憐憫它的意思,是一個不罷手,另一個不施救。
有人不罷手,有人不想施救。
也有人心急如焚,恨不得衝入拜月陣中賞每個‘青衣教徒’十七八記耳光。
眼看南宮燕臉色病懨慘白,從肩胛到手掌都不住地顫抖——墨龍淵的臉也氣得刷白,心也隨之顫動!
他實在想不明白:為何這西漠三大正宗之一的‘青衣教’能把好端端的一個人,折磨成這幅模樣?難道他們當年來淵海尋找‘南宮燕’時……本就是想將她訓練成殺人的兵器?
他越想愈氣,氣息也愈急,渾身的血管中流淌著的,彷彿已不再是鮮血……而是火龍油!一觸即發的火龍烈油!只要,再有一點火星……他整個人就能立馬燃燒、爆炸!
紅色的不是火星,而是從南宮燕嘴角淌下的鮮血。她到底只是個‘天階靈士’,身體怎能吃得消連續施展如此強橫、足以擊殺‘靈王境’高手的奧秘靈訣?
“簡直……簡直禽獸不如!”
墨龍淵孰不可忍,啐得一聲就要縱身躍去。
卻不料一柄晶瑩剔透的快劍,橫在了他的去路之上。
墨龍淵瞪向柳三素,兇厲地喝道:“你,莫要多管閒事,快讓開!”
柳三素瞥了眼南宮燕,搖頭道:“不成,你現在若是入陣,就是在與西漠、凍土的群豪為敵……我不想到時候還要用心細辨,你是不是一個兩面間諜。”
墨龍淵挺起了骷髏太刀,指向前者道:“我,不需要取信你們這些名門正派!搗毀魔宗之念,本就不是為了討好你們!”話到此處,他眼波潺潺地轉向南宮燕,又動容道,“她是我的好朋友、好妹妹……我,絕對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受到這種非人的虐待!”
柳三素並沒再勸他,只是原地甩了一個劍花,化出左右兩道‘虛影分神’劍指對者,好似在道:‘有本事,你就破了我的三素劍陣,再過去幫她罷!’
……
少時,那被按倒在天舟廢墟中的怪臉越縮愈小。
就像是一隻放了氣的皮球,乾癟、皺皮,再也沒了活力。
可就在它即將被紫色的月光完全吞噬之前——忽聽四面有浪潮般的重聲拍來:“看來,謝無極的‘月禪秘術’總算找到衣缽傳人了啊?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呀!哈哈哈!”
這句話,聲音越來愈清晰、越來愈集中,最後匯聚在了一個點——那個點,正是‘青天拜月陣’的陣眼。
眾青衣教徒,連同在場所有打鬥中的魔徒、群豪皆放眼瞧來:只見此人的‘登龍化雲靴’之底白霧騰然,彷彿天上金仙那般踏雲來去;一襲九天混龍袍隨風飄蕩,其上的九條金龍好似活生生地在蒼穹中游動;最耀眼的當屬他面上覆著的龍首面具,那龍眼彷彿是沉睡千年後甦醒的洪荒天龍,兩眼已然匯聚了千百年的銳氣,是神魔難擋!
群豪之中,幾乎人人都是西漠與凍土上一等一的修靈高手,因而他們全都曉得:此人絕對不是什麼金仙,而是地下界來的煉獄明王;他身上的龍紋也絕對不是什麼金龍,當是一條條吃人不吐骨頭的極惡毒龍;至於他的眼睛,那更是萬龍之尊——‘黑燭骨龍王’那從地獄凝視而來的兇眸,光是對上一眼,就足夠叫人氣絕身亡。
他,正是無相滅宗之中,實力排行第四的‘狂龍明王’。
莫生明和骨茹的臉皮,已經僵硬。
他們從來都未有感受過如此深邃的恐懼,好像是負隅頑抗的兔子,面對著一頭玄元天虎。
狂龍只輕聲一笑,並未急著破陣。因為他的靈壓足矣抵消此陣之中所有‘青衣教徒’的靈力,讓這‘青天拜月陣’於陣眼開始失效,並反制成為他們自己的牢籠枷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