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胸毛一展,配著尖銳的嗓音道:“張老三,咱們倆不是說好的嗎?但凡這小子敢來闖你我的關,無論如何都要聯手將他宰了。怎的……被他三言兩語地胡說一通,你就預備背信棄義嘞?”
張老三有些難做鬼,他這這那那支吾了好久,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唉,二孃兄啊!這位黃少俠與過去來闖關的劍客、殺手不同……他非但靈能高強,能順利降服‘血姬大人’,更是深明大義、才學過人,領會了當世三聖之一——破山大師的心念啊!你說,我們還有必要與他為難嗎……”
“有!當然有!”孫二孃嗖地一記翻身縱躍,人就輕飄飄地站在了腐臭的泥漿之上。他完全不像是一位身高九尺的壯漢,更像是一片隨風四飛的柳樹葉兒:“張老三,虧你接掌‘舂臼地獄’已三百六十七年。你難道忘了,咱們被宣召為地獄判官時,十八層老大的命令了嗎?”
十八層老大。
這簡單的五個字一出,張老三和血姬伶兒皆是臉色轉白,眼裡泛出驚駭之色。
孫二孃鐵臂對抱,虯龍般的濃眉一高一低,淡淡道:“若是十八層老大天怒降下,你我三人還有當鬼的機會嗎?”
當然沒有!這兩人都親眼見識過‘十八層老大’的神威,縱使強如劍客鬼三郎,都只能和其大戰七天七夜未分勝負。最後,兩人握手言和,成了朋友。
女人,總是感性而敏銳的。血姬伶兒想起那裂滿血絲,足以嚇he)破鬼神膽的雙眸,以及那宛如開天闢地刃的骷髏血刀,她整個人就開始瑟瑟發抖,宛如脫光了衣服身處冰窟。
黃泉從未見過伶兒如此畏懼,就算當時被傾注了‘天帝之血’時,也沒有如此失態。他不禁低聲問:“你們十八層地獄的老大,究竟是何來歷?能讓你們這些修靈之王都如此膽寒?”
血姬伶兒並未回答黃泉。她並不是不想回答,只是自己的舌頭已經抽筋、牙關早就鎖死,是半個字都說不出口。她怕,怕得要死,怕自己死。
孫二孃見狀,昂起那迎風招展的胸肌與胸毛,垂目黃泉細聲道:“咱們十八層地獄的老大,乃是舊年天下第一刀客!曾獨自面對淨世教、崇明宮和無相滅宗的三位靈皇、二十六位靈王以及一百零八位靈尊的圍剿,都能全身而退!”
說道此處,孫二孃的言辭愈發慷慨激昂,表情也更為矯揉造作起來:“大哥他一生獨孤求敗,死在他刀下的絕世劍客有一千八百六十七人、絕世刀客有三千六百八十八人,加上其餘那些自己找上門來送死的人……他的骷髏血刀,足是沾滿了萬名刀劍好手的滿腔熱血與不甘怨念!所以,他也有個響亮的外號,叫‘血海刀中魔’!他,真乃是當世第一大至尊刀俠,其威名簡直能直震九霄,撼動天上天帝!”
半晌,四人都沒有任何聲音。
唯獨遲來的冷霧,縹緲地罩起了荒田與骨沼。
黃泉莞爾一笑,道:“難怪閣下的嗓音會如此尖銳怪異,我算是找到病根了。”
孫二孃豹眼大瞪,嗓音如鈍刀割鐵般道:“小子,你話裡有話啊?你究竟是什麼意思?”
黃泉伸出根食指戳入耳洞,轉了轉道:“呵呵,沒什麼意思。一個人,能靠拍馬屁把自己的嗓子都磨尖了,那是需要多大的勇氣和多麼堅韌不拔的毅力啊?晚輩,佩服佩服!只不過……”
“臭小子,你!”
“欸,我還沒說完呢?只不過……你也沒把話說完。”
“我……我是還沒說完!他老人家血刀一揮,那是移山動海、星月更易,若是……”
“慢!孫二孃,你省略的……恐怕不是這些話吧?”
孫二孃驚呼一聲,大喊:“沒有!就是這些話!”
黃泉哼哼一笑,道:“沒有嗎?原來你這張嘴,不止會放馬屁,還會撒謊!”
“胡……胡說!我撒什麼謊了?!”
“呵呵,他既然是天下第一刀客,又豈會死呢?”
“人,總要生老病死!這有什麼可以稀奇的?”
“又是謊話!你只喊他作大哥,並非是前輩——他,豈能是壽終正寢的?”
“我……我我……”
孫二孃,已經被黃泉問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可有道宛如煉獄中妖風的陰鬱男聲,卻替他答來:“我,的確是死在了‘秘密’的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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