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丈青的眼珠裡,霎時了掠過了青光一丈。
隨即,又轉出赤紅、橘黃、藍紫等各種奇異光華。
他怕,怕得眼睛都已經發了花。他的雙膝直打起了哆嗦,跪下來道:“二師兄!一丈青口不擇言冒犯了您,還請師兄大人不記小人之過,饒了我一命罷!”
小白龍忍住了冒到喉嚨口的怒火,正如同他百年來在魔宗的堅忍一般,心平氣淡道:“哦?你不是說,九師弟他們就算落入‘煌炎龍洞’之中……也不會死的嗎?那我將你也丟進去,你也不會死啊?”
一丈青不敢直視小白龍,只斜斜望著那臉已紅腫發紫的嬌娥娘娘,心裡打顫。他忽然舉起雙掌、眸色一烈!啪啪啪啪,一連二三十記聲聲入腦的耳巴子,賞在了自己那削如鐵鬥般的面頰上。
霎時間,他是隻覺得眼冒金星、胸悶耳鳴,額頭的冷汗如雨點一般揮灑下來。他瞧了瞧小白龍那平靜的眼波,心裡更是沒底——任誰見到這種平靜又富有殺意的眼神時,都會覺得命門像被人頂了一柄明晃晃的彎刀那般。
“嗯?”
小白龍眼睛一眯,慢步上前道:“你,想下去嗎?”
一丈青活似一具不倒翁玩偶,連連叩首道:“不,師弟不敢!”
小白龍道:“哦?為什麼不敢?”
一丈青道:“因為……因為這洞底有……”
小白龍追問:“有什麼呢?有什麼能讓你怕得要命呢?”
一丈青撐在地上的雙臂,都已戰抖地像風中的竹竿。他嚥了口唾沫,盯著滴在自己影子上汗珠,喃喃道:“這洞裡面有……有師尊都忌憚三分的上古霸主!”
小白龍蹲下了身子,伸出手替一丈青整理起了衣襟。這感覺,就像是在給即將上刑場的死囚作最後的梳整。他呵呵一笑,道:“放心,這‘煌炎龍洞’每三個月才會開啟一次,所以你今天也沒辦法跳下去送死了。再說回來,二師兄怎會不念同門之情,真要你去死呢?”
一丈青聽得這話,本來臉上都洋溢起了春天的華彩。可再聽得小白龍下一段話後,他的臉色又退回到了舊年的風雪冬夜,是灰濛濛的蒼天如蓋、冰涼涼的寒流錐心——小白龍輕聲淺笑著,道:“三個月後,我只要你和嬌娥一塊兒,去替九師弟他倆收屍就成了。”
收屍?
誰都聽得明白,此收屍絕不是收屍,而是去躺屍的。
只要他們兩個人掉進了這口上古龍洞,那就再也沒有任何豎著出來的機會。
兩人默然,他們沒有絲毫反駁的機會,只有一臉土灰地再等上三個月的光陰……然後就去送死。
眼看著兩人死灰的臉色,黑天郎君就知道他們的心已死。他們心死,也就意味著墨龍淵和夢蝶是必死無疑,絕不可能逃出生天的。他不禁上前恭敬問:“二師兄,不知這‘煌炎龍洞’之內的‘上古霸主’……究竟是何物?我等,有沒有機會將九師兄他們救出來?”
小白龍斜眼看著他,良久才直起身子,負背言道:“我們沒有任何半點機會啊……那‘上古霸主’,便是萬龍之龍、萬主之主——九荒天龍皇是也。就算是貴為靈皇的師尊親自出馬,也未必有全身而退的把握啊……何況是我們這些靈王、靈尊和靈士呢?”
“這……”
黑天郎君一愣,旋即心想:‘會不會有辦法,小白龍他卻不方便講?’
小白龍似乎能讀懂黑天郎君那左搖右晃的眼珠,他追道:“九荒天龍皇,乃是上天界‘古龍族’之首領,原為‘天子魔’部足大將——明尊神王的三匹胯下坐騎之一。
論武力,它精研五行、媲美靈皇;論智慧,它博古通今、熟識兵策;論閱歷,它更是活得上萬年歲,通達人性萬物之理。”
黑天郎君雖不知道‘天子魔’究竟是何方神聖?但他卻知道‘明尊邪神’那鼎鼎大名。明尊邪神,正是這‘無相魔宗’眾人的信仰與力量,是所有魔徒邪惡靈能的源泉!
這狂龍明王的大能,或許都是他們這乾弟子永遠無法企及的高度。那更別提他的孿生哥哥——萬相王白無相,以及連他們兩兄弟都為之信奉尊崇的‘明尊邪神’了……
黑天郎君搖了搖頭,因為他曉得:這些,都不是他們這些腳踏黃土的凡夫俗子,該去想象的。反正無論是萬相王也好、明尊邪神也罷,他們的坐騎……也是能毀天滅地、移星易宿的恐怖存在!
小白龍暗自長吁了口氣,接著又道:“若不是當年‘上天帝’設下毒計,封印了我‘明尊神王’,還將‘九荒天龍皇’打入了東玄凡間……想來它必定早已煉成龍神、列位天班了罷?”
這句話,在別人耳中雖是唾棄上天帝的言辭,可聽在‘黑天白夜’與‘煞命斷魂氏’的耳朵裡,卻是在勸說——勸說他們放棄墨龍淵罷,沒人可以救得了他。
……
可是,有人救得了夢蝶。
時而暗紫橙紅,時而碧綠藍青的邃洞中,兩人如鐵砧般疾速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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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龍淵一把攬住夢蝶那水蛇般軟滑的酥腰,另手推出一股渾黑的暗影風降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