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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冬的溫度漸冷,又下過了兩場鵝毛似的大雪,元呈便到達了邑京,宮裡傳來訊息,要替屢立功勳的元呈大擺筵席,元新月、韓驍騁赫然也在宴會名單上。
到了那日一早,已經下了一夜的簌簌的雪卻越下越大,冷冽的空氣竄進屋子裡叫人打了個哆嗦。
元新月渾身被冷風刺激得哆嗦了一下,她抬眼望向剛剛進門的韓驍騁,問:“還在下雪嗎?”
“下個不停。”韓驍騁剛一進門,下意識地將腳步頓在門口,抖了抖身上的大氅,潔白的雪粒順著衣料窸窸窣窣滑落。
元新月一聽韓驍騁的語氣,便嬌氣又不悅地地蹙緊了一雙細眉:“我要去。”
聞言,韓驍騁無奈地嘆了口氣,沉聲:“我知道。”
元新月最近不小心受了寒,可今天是元呈回到邑京後兄妹首次相見,韓驍騁知道自己無論如何是勸不動元新月的。
少女正坐在梳妝鏡前由著兩個婢女伺候自己梳妝,透過銅鏡,韓驍騁看見那巴掌大的小臉上明顯已經溢位了難掩的興奮和激動,本來他心底出奇地生出來幾分想逗逗元新月的壞心思,就聽水木雕花的屏風外,韓顥出聲叫自己。
韓驍騁只得闊步走出屏風外,問:“何事?”
“皇後派人來傳話,說是皇上臥病許久,始終念著兄弟情義,今日想讓您早些過去敘敘舊。”韓顥將剛剛那宮女的話一五一十說了,聽完韓顥的敘述,韓驍騁的眉心就細微地皺了起來。
皇上的情況大家都心知肚明,這一番冠冕堂皇的說辭不知道是說給誰聽的。
“何時?”韓驍騁耳畔還能聽見屏風裡頭影影綽綽傳出來的細小的少女嬉笑聲,他問道。
“現在。”韓顥的語氣也有些為難,現在時辰太早,王妃定是沒梳洗好,可是宮裡來的人還在前廳候著,怎麼說也不能在今天這種情況下駁了元家的面子。
“……我知道了。”韓驍騁擺擺手叫他先出去了,他回到裡屋,見元新月挑選著飾品時那雀躍的模樣,一時心情也變得不錯。
“新月。”韓驍騁湊近元新月身後輕柔喚她一聲,彩菲和慶鴿面對面看了彼此一眼,雙雙識趣地暫時從裡間退了出去,元新月的發髻已經由慶鴿梳好了,此時她手裡捏著一支金雀纏枝的釵子,不解地扭頭看向身後人。
“剛剛宮裡來人了……”韓驍騁順手從元新月手裡接過那支釵子,元新月好看的眉眼低垂,心領神會地又看回面前的銅鏡,身後身材高大的男子俯低身子湊在自己側面,鏡面裡剛好能看見二人般配的模樣。
“釵在這兒?”韓驍騁手臂抬起,在元新月發髻上輕輕比劃了一下,然後透過面前的鏡子看向那張絕豔脫俗的臉蛋,詢問她的想法。
“再上面一點。”元新月回答。
聽見她的話,韓驍騁耐心地把釵子朝上移動了一點,又看向鏡子裡的人,沒有出聲,只是同鏡子裡的少女對視。
元新月乖巧地點點頭。
見她同意,男人彎下腰小心翼翼地將那支金釵子替元新月戴了上去,然後又端詳了片刻,贊美道:“和你今日的發髻很襯。”
“你剛剛沒說完的事是什麼?”元新月問。
“宮裡有事傳我先過去,怕是不能陪你一起了。”韓驍騁愧疚地以指腹輕輕撫摸著少女細嫩白皙的臉頰,柔軟又溫暖。
元新月溫和地翹起唇角笑笑,又朝韓驍騁手掌的方向稍稍偏了偏頭安撫他:“那你便去吧,不用擔心我。”
“你一個時辰之後再出發即可,不必急……還有,多穿些。”韓驍騁知道元新月對今日寄予了多少的期待,可是卻免不了擔心,便多囑咐了幾句。
“好好好。”元新月模樣笑嘻嘻地在他寬厚的手掌心蹭了蹭,韓驍騁忍俊不禁地笑她:“你怎麼和寐寐越來越像了。”
“哪裡像,寐寐會在你手裡親近嗎?”元新月毫不客氣地出口問他,竟一時叫他無話可說。
確實不會,寐寐一見他就跑遠了。
從屋裡出來,韓驍騁又囑咐了彩菲兩句,這才跟著宮裡來人率先進了宮。
一個時辰後,原本紛飛的雪花停歇,偌大的院子裡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元新月甫一出門就被這景象嚇了一跳,她喃喃道:“今日路怕是不好走了。”
事實也確實如此,路上雪太深,耽擱了不少時間,等元新月到達宴會現場時,大部分人都到達了,此時此刻正圍在一起聊天賞雪,她悄悄掃視了一眼人群裡女眷方向大多數人的模樣,沒有自己熟悉的面孔。
顧未容也不在,想必也是因為大雪耽誤了。
見著元新月由宮人領著進了皇宮梅園,十數雙眼睛霎時扭了過來,緊緊黏著裹著雪白大氅的那抹嬌小身影,目光灼灼到元新月從一踏進這裡開始,便覺得如芒在背、渾身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