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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草萋萋,氣氛寂寥,頭頂偶爾有一聲悽厲的鳥鳴劃破長空。
韓驍騁幾乎沒有思考,他是憑著下意識毫不猶豫地沿著那條再熟悉不過的路線走過來的,他伸手輕輕拂開長勢足到他腰身的雜草,幼時自己還需要高高抬頭才能見到匾額,可現在的韓驍騁只需要稍稍抬起眼,便能看見已經被風吹雨打摧殘的不成樣子的匾,那上面依稀能夠分辨出幾個字來。
“素、嵐、宮。”
這三個字悶悶地從韓驍騁的喉嚨裡發出來,那股剋制著情緒的音調反倒像是從胸腔裡,從那顆撲通撲通跳動的心髒上發出來的。
他有多久沒有見到過這幾個字了,又有多久沒有邁進過這裡了。
韓驍騁心尖驀地湧起一股酸澀感覺,他緩緩斂低狹長的眸子,纖長的眼睫在他的眼下拓出小片暗色陰翳,剛巧遮掩住了他雙目裡不經意間流露出的複雜情緒。
這裡曾是韓驍騁母後的住處,她不喜皇後寢宮的喧鬧,便特意選了這麼一個偏僻的宮殿,韓驍騁邁步進門,似是第一次進來一樣視線流轉,哪處都要仔細看看,最後卻悲哀地發覺,這裡的一草一木早不複往日的繁華,只剩一派蕭瑟悽涼。
逐漸西斜的昏黃陽光灑在韓驍騁欣長的身形上,在地上拖出長長一道陰影,他最終將腳步停在了主殿門前,緋色薄唇緊緊抿成一條直線,他混身有些不自在地僵硬,炯炯的目光卻盯著眼前緊閉的大門。
四周過於寂靜,靜到韓驍騁能清楚地聽清裡面窸窸簌簌的聲音,也能聽見自己比往常快了幾分的心跳,身側骨節分明的指頭不知不覺間緩慢緊握成拳,最後竟隱隱顫抖。
他不知道在門外站了多久,直到火紅的夕陽隱沒於遠方蟄伏的西山,將青色的天際染出一片炙烈的晚霞,韓驍騁堅毅冷峻的側臉也被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霞光。
驟然,門內似乎有什麼東西被打碎,發出清脆的一聲響,緊接著一聲男子的悶哼代替了窸窸簌簌的聲音,韓驍騁的拳頭指節發出咔噠一聲響,下一刻他喉頭微動,推開了門。
裡頭癱坐在地上的男子沒想到會有人進來,他被嚇得一個激靈猛地回頭,卻因為動作太大,在一片狼藉裡帶起細碎的灰土,男人被嗆得灰頭土臉地咳嗽了兩聲,這才去分辨那逆光的身影是誰。
“你……”隔著霧濛濛的灰塵,臉色慘白的韓晟忍著頭痛欲裂,啞聲張口,卻又在吐出這麼一個字後沉默了。
他看清了,來的人是韓驍騁。
“不是身子不適嗎?”韓驍騁依舊站在那沒有動,他稍稍垂眸打量著這一地灑落的書本紙張,還有一旁被不小心打碎的瓷瓶,聲音冷淡地不含一絲感情。
“今日好多了。”韓晟慌亂地瞥開視線,緊張地吞了吞口水,他不敢直視韓驍騁深邃的雙眼,他怕在那雙和叔叔叔母無比相似的眼睛裡,看見自己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他不想看見這張麻木的傀儡的臉。
韓驍騁緊盯著韓晟的一舉一動,明知故問:“你在做什麼?”
“我……”韓晟支支吾吾沒有應聲,他垂低腦袋,攥緊手裡被自己翻開一半的古書,泛白的指尖虛弱地止不住顫抖著。
“在找我給你取的名字嗎?”
“……”聞言,韓晟震驚地猛然抬起頭看向俯視著自己的韓驍騁,他竟然還記著。
韓晟父母剛剛離世時,他被叔父也就是當時的皇上接進了宮,第一次見到了和自己差不多年紀的堂兄,分明都是小孩子,可他卻總比自己冷靜沉穩,像個小大人一般。
自己內向少言,進了宮後見到無數生人,更是恨不得把自己變成一個啞巴才好,生怕一不小心沒了命。
那個雨後的清晨,久違的陽光穿過稀薄的雲層灑了下來,竟然照的人眼睛發花,韓驍騁問他叫什麼,韓晟躲在皇上身後的陰影裡,死活不肯張口。
桌前練字的韓驍騁歪頭看他,穩當當提起筆冷冷道:“那我就當你沒名字了,我給你起個名字吧。”
話落,韓驍騁刷刷地寫了個字,畏畏縮縮的韓晟按捺不住好奇,探頭去看,卻沒等看清韓驍騁寫的什麼,那宣紙便被皇上笑著拿了起來,皇上看了後竟然滿意地點點頭,就將這張字拿走了。
回想起往日的回憶,韓晟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他釋然地放下了手中的書,有氣無力地輕笑一聲:“是啊,到現在我也不知道你寫的是什麼。”
“……”
“雨過天晴,日光充盛。”韓驍騁輕吸一口氣淡淡開口,緋色薄唇開合:“我寫的,就是晟。”
話音一落,韓晟怔愣住片刻,半晌後他自嘲似的嗤笑一聲,繼而瘋狂地放聲笑了起來,雖然不想承認,但看在韓驍騁眼底,這一幕竟然像是一個將死之人幾乎要用盡最後的所有力氣。
笑過後,韓晟氣若遊絲,他大口大口緩著呼吸。
“是我搶了你的位子。”片刻休息後,韓晟扶著身旁的椅子艱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他眸色認真一字一句道:“堂兄,你能找到這,就說明你已經知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