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相士見白娘子喊出自己名字,看去受寵若驚,急忙道:“正是小人!大小姐好記性!”十方巫師分佈在九州各地,統領天下巫婆神漢,極少聚首,巫向秋只見過白娘子兩面,沒想到白娘子竟會記得他。
“是爹爹叫你來的?”
“不錯,我們收到訊息金甲門要來京城生事,趕緊過來,看看大小姐有沒有用人之處。”
“你來得正好,去盯著高飛,他一舉一動都要向我回報,若是他遇險,不妨暗中出手相助。”白娘子頓了頓,“迫不得已被他發覺也無妨,只是別讓他知道是我教你過去!”
“小人遵命!”
“去吧!”白娘子一擺手,巫向秋躬身倒退三步,這才轉身去了。
那邊高飛跟竹之無顏並肩走著:“竹兄,在下還有事未了,決戰一事,請押後幾日。”
竹之無顏點頭:“可有在下效勞之處?高大少但說不妨。”
高飛笑著搖搖頭:“一點私事,竹兄請先回去。”竹之無顏見高飛不願多說,自然不會多問,道聲好就自個往寓所走去。高飛往城南走去,一邊打量周圍街巷,要找石陵在京城落腳處,正在那裡東張西望,一個白頭先生走了過來:“這位公子可是找人?”
高飛一愣,凝眉看著,就猜想他是不是石陵中人:“老丈是……”
“老朽特意來找高大少!”
高飛一愣,暗暗戒備,還是不敢說出石陵:“不知老丈找高某何事?”
“一來見一見浪子高飛,二來給高大少送點東西過來。”那老者正是崔先生,說著從袖子裡取出一本冊子。
“功德薄?”高飛見冊子上寫著功德薄三字,暗暗吃驚。
“不錯。高大少想必聽說過生死薄,記載常人生辰死日。唯有超凡脫俗之輩,才有資格錄在功德薄上。”崔先生翻著冊子念道:“浪子高飛,渠丘人氏,生於戊辰年,習文十年,庚戌年鄉試第三名,次年進京趕考,名落孫山,返鄉後被渠丘淩員外聘做西席,怎奈生性耿介,看不慣淩歆作為,不告而別。潦倒之下賣文為生,怎奈文章雖好,墨跡卻差,情非得已,放下身段替人看相為生,卻惹惱當地巫婆,被暗中擠兌,憤而習武,求上青雲山被拒,故此自出機杼。三年後再度進京,依舊不第,一怒之下索性棄文習武,浪跡江湖,自創飛花十三刺,被歐陽青紅賞識,引入蘇州十二鏢局分舵,兩年後鏢師選舉不中,拂袖離去,北上途中捲入千葉、百花劍客後人複仇一事,試劍山莊與南宮一鶴交手,僥幸勝出。妙女神探白娘子追查兇案趕到,將試劍山莊命案遮掩過去,從此寄居長安,直到月前因土財神一事應邀出手,自此聲名大噪,可謂平步青雲,被推為散人四少之一,江湖後起一輩第一高手。飛花指、抹雲手匠心獨運,臨陣應變更是一流。這些記載可有差錯?”
高飛神色冷然:“不知老丈從何得知?”
崔先生將冊子收入袖中:“這薄薄冊子可是花了一百年功夫!”見高飛吃驚樣子,笑道,“一百多人奔波了一年有餘,才將高大少生平事跡搜羅到手。”
“高飛何德何能,敢勞動大駕!”高飛說著對眼前老者來路已猜到幾分。
“高大少這些年潛心苦修,難不成只是為了老死山林?依老朽看,高大少外靜內明,思慮深沉,並非池中之物,他日進境不可限量!老朽今日特來獻上厚禮一份!”崔先生話到一半猝然出手,高飛一直凝神戒備,怎奈崔先生出手毫無徵兆,連說話聲都未有變化,掌風已到身前,身子已不及反應,十指齊彈,藉著反挫力道身子後仰,饒是如此,額頭一痛已然中招。高飛不敢起身,身子直直往後飄出丈許才直立起來,哪裡還有崔先生蹤影?伸手一抹額頭,只有微微血跡,色澤殷紅,不見中毒跡象,神識內視,運氣調息,也未發覺有何異樣,不知老者為何出手。若說傷他,只是皮肉輕傷;若說只是試煉功夫,下手又太快太狠,正狐疑間,一個白色身影攸地飄來:“高大少?”
“陌上堂主?”來人正是陌上秋草,他奉命潛入京城,跟高飛聯絡,陰成邪授意他必要時聽從高飛調動,助高飛一臂之力。
陌上秋草見高飛跟一個白頭老者交手一合,那老者接著遁去,身形奇快,連他也只覺眼前一花就不見人影,急忙跑了過來:“高大少來得好,在下正有事想問,這幾日忙於應付金甲門,不知答應殿下的事,高大少可有眉目?”
高飛點點頭:“正為此事而來。幸虧金甲門攪合一翻,才有機會接近天牢。眼下那些侍衛都見過我面,才好相機行事。”
陌上秋草點點頭:“在下還想高大少為何阻攔金甲門,何不索性等他們救出後來個黃雀在後。”
“天牢機關重重,金甲門未必探查清楚。況且即便他們救出金任煌,勢必有人接應,到時候四處流竄,搜尋起來豈不更為棘手?金任煌關在天牢裡,倒還容易找些。”
“不錯。高大少此番跟北靜王等人並肩作戰,那些侍衛想必也不會疑心高大少會救金任煌。”
“不過還要勞煩陌上堂主隨我走一趟。”
“高大少要去見人?”
“墨不濕。”高飛說著當先帶路同陌上秋草趕到墨府,通告後被領了進去,見墨不濕在榻上不住挪動那小山也似的身軀,身後兩個丫鬟不停揮動蒲扇,助墨不濕同酷暑鏖戰。其時不過四五月之交,天氣微熱,墨不濕卻渾身大汗,像被雨淋過。“墨先生,無事不登三寶殿,此來有事勞煩先生。”
墨不濕招呼兩個丫鬟扶他起身:“高大少客氣了,打發個人過來傳話不就行了,來來來,我們去拾翠樓慢慢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