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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因他孃的病都徹夜未眠,一直陪著自己守在孃的身邊,龍九兒的心中甚為感動,不覺朝著姜妙等人說了一些感謝的話,又見炕頭兒角落裡,姜吉已經頭靠著牆打起了瞌睡,龍九兒的目光不由溫柔了幾分,朝著眾人道:
“如今時候也不早了,紀伯,李嬸兒,還有妙兒,你們就先回去休息休息,睡會兒吧。我娘這裡有我一個人照顧就行了。”
說著,龍九兒似是不忍心吵了姜吉的好夢,又朝著李氏道:“嬸子,吉兒如今困得厲害,不如就讓他在我們家睡吧,等到天明他醒了,我再讓他回去。”
見姜吉的腦袋已經朝前一點一點的困得不行不行了,李氏也不忍心叫醒他,不由應了九兒的話,讓姜吉留在龍家,順便也能幫著龍九兒一起照顧著九兒娘。
姜妙不由囑咐了龍九兒也記得休息一會兒,不要熬壞了身子,然後等著紀羽幫著九兒娘又做了一番診治,眾人才各自散開,離開了龍家。
彼時天色已經大亮,轉眼間便要天明。
眾人散去之後,龍九兒先是安妥了姜吉在另一間屋裡睡覺,就回到了孃的身邊,寸步不離。
他本來是想要一直衣不解帶的守著孃的,只是九兒娘生怕兒子熬壞了身子,不由和姜妙一樣,勸著他睡覺。
龍九兒原本也是極疲累的,之前因為娘一直昏迷不醒,他的心在嗓子眼兒提著,緊張害怕的根本就睡不著。
現在娘從昏迷中蘇醒了,他的心不由稍稍一鬆,精神也鬆垮了許多,再加上一夜未睡的睏倦,他不由連連打了好幾個哈欠,乖順的聽了孃的勸說,然後就像小時候一樣,狗兒一般的蜷縮在孃的身邊,沒一會兒便沉沉的睡去了。
天際漸亮,室內光線亦是昏昏,一片沉寂靜謐中,龍九兒睡著後的呼吸聲漸漸變得粗重。
四周安靜,身邊的人似是都漸漸睡去,獨留九兒娘一人睜著眼睛,目光溫柔而不捨的看著身邊睡著的龍九兒,然後像是九兒還小的時候一樣,抬手溫柔的,一點一點撫摸著他的頭發,眸中盡是慈愛與溫柔。
只是摸著摸著,她的鼻子卻忽的一酸,眼眸瞬時濕潤間,猝不及防的,兩行清淚就不受控制的自九兒孃的眼中滴落,滑過臉頰,滴落到她的脖頸之中,歸於一片冰冷寒涼...
九兒孃的病並非是一兩日就能治好的普通之症,因為她的症狀古怪罕見,一時之間,一向有妙手回春之能的紀羽都有些束手無策,只愧自己到底還是醫術不精,有愧於祖輩世代行醫的好名聲。
不過紀羽卻並未放棄救治九兒孃的希望,縱使從她比正常人還要平穩的脈象之中,並瞧不出她到底是得了什麼病,但是紀羽還是會時不時的去龍九兒家幫他娘檢視診斷一番。
然後從每次脈象之間一些極細小的不同中,意圖找出一些根源所在,對照症狀去翻看手中祖輩們留下來的醫書,以求能夠為她治癒,延長壽命的方法。
紀子明亦是如此,他似是比紀羽更加上心,自那日九兒娘昏迷開始,他每日都要翻看好多醫書資料,有時候家裡的醫書瞧完了,他就去鎮上的舊書攤,尋找其他的醫書雜學來看,不放過這書裡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每一絲蛛絲馬跡。
這些時日,蘇墨也來過一兩次蓮花村,他得知此事後,亦是同眾人一樣為九兒娘牽念擔憂,還去了龍九兒家探望了一番。
得知紀子明現在需要大量的醫書來看,蘇墨不由不遺餘力的幫忙,利用自己是縣主大人兒子的身份,拜託身邊經常與他往來的公子哥兒們幫著搜尋世間名醫之書,醫理偏方,尋來的書也全都送到了紀子明手上。
除此之外,蘇墨還託人為九兒娘送來了很多名貴的藥品,諸如人參、鹿茸等珍貴之物,都有助於幫著紀羽為九兒娘研製能夠延緩生命的藥品。
縣主家的小少爺對自己這樣一個農家人這般無私的幫助,龍九兒和九兒娘皆是受寵若驚,只願結草銜環來報答小少爺的恩情,蘇墨卻只說:
“九兒哥,你同子明哥是好友、兄弟,子明哥於我又是恩公親人,所以我幫你也就是在幫子明哥,你無需這麼客氣。”
“我爹也常說,官民皆生而為人,眾生芸芸,皆是平等,而且對於我們官家人來說,平民百姓更是我們背後最大的支柱,是衣食父母,是兄弟好友,所以我幫你,原也是應該的。”
蘇墨待人和善親近,絲毫沒有官家子弟的囂張跋扈。
他不僅勸了龍九兒寬心,還告知他若是有什麼需要,盡管跟他開口,只要他能夠幫的上的忙,他一定會不遺餘力的去幫。
有了蘇墨的幫助,紀子明只覺眼前的希望之光愈發強烈明朗了一些,只拿著他送來的書籍,廢寢忘食的查閱著。
雖知曉他想要治好九兒孃的想法,比任何人都要強烈,但是每每看著紀子明顧不得吃飯睡覺,每日裡不是跟著紀家爹爹去龍家幫著九兒娘診病,就是將自己關在裡屋低頭翻閱醫書,尋求治病的良方,姜妙不免有些擔憂紀子明的身子能不能吃得消了。
畢竟他的身子骨向來都不是很好,再加上他自小體弱多病的緣故,姜妙真的害怕這九兒孃的病還沒治好,紀子明倒是先累倒了。
不過,姜妙也知道就算自己再擔心,現下最要緊的還是為九兒娘治病,而且就算她去勸說紀子明要勞逸結合,不要讓自己太過疲累,他估計也是聽不進去的。
因為紀子明常說,病人的命就好像慢慢燃燒的蠟燭一般,病症就像是那火焰,醫者必須一刻也不能停留的將那火焰給掐滅。
否則,越是耽擱,病人的生命就越危險,所以對於治病救人的事兒,經不得半點耽擱。
而且在這方面,紀子明比任何人都執拗。
當初為蘇墨送藥的時候,他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