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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奴把自己,撿回來了。”
可她如何能救?現在她對此事唯一一點瞭解就是石元思剛才說的那些, 相關證據在江霖那,她要想翻案,不可能無憑無據。
找錢公公嗎?如今東廠失勢, 錢公公自身如何尚且難定,找他反而可能拖累他。
三姐姐手裡有暗線, 可以找三姐姐。
楚言枝看向院中被押跪在地的辛家眾人,對石元思道:“你說得有點道理, 我明白了。”
“楚言枝你……”辛鞍聞言恨不得沖上來罵,瞪紅了眼睛,“你沒有心!誰都可以誤解我大哥,你不可以, 你不可以!”
楚言枝沉默著。
這變故太大, 她本前一刻還在想等狼奴回來後如何面對他,此刻就驚聞噩耗,之前好不容易理清楚的頭緒全亂了。
她什麼都沒有, 如果鬥不過江家父子,就像石元思說的那樣, 不論狼奴現在是生是死,早晚都會喪命。
楚言枝站直身,回頭走出定國公府, 坐上車輦要去三公主府一趟。
辛鞍還在後面罵,被辛恩一句“住口”吼得汪著兩眼眶的淚說不出話了。
車輦內,紅裳和繡杏急得如熱鍋螞蟻,楚言枝反而越來越沉靜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上回戰報傳回來還好好的, 怎麼狼奴一下就被打成國賊了!真荒謬, 他哪是有那種腦子的人?!殿下, 這會不會連累到公主府和長春宮啊?”
繡杏怕得想晃楚言枝的手臂, 紅裳抬手把她的爪子拿下來了:“大家不都是傻子,不可能江霖說什麼就是什麼!如今證據全無,就憑那一紙戰報,如何定得了罪?”
“怕就怕在他們偽造證據。”楚言枝凝視著香籠上嫋嫋上浮的輕煙,“我得好好想想,他們這麼做到底目的何在……”
就只是為了奪戰功而已嗎?
三姐姐之前說過,聖上去年召江霖一家返京,其實就是因為忌憚而意圖削藩。難道江霖真有要謀反的念頭?
如今邊關戰事不但平了,韃靼還損失慘重,恐怕沒個十來年是修養不過來的。江家軍兵馬人數眾多,父皇對政事越來越力不從心,江霖要是真想反,後果還真說不準……
狼奴雖無父無母,卻是辛恩的徒弟。他一出事,辛家一個都逃不掉。辛家和江家是舊友故識,辛恩更是北鎮撫司錦衣衛的指揮使,他本人雖從不參與黨爭,一切只聽從陛下命令,但東廠和西廠的廠衛,大部分都是從錦衣衛裡面選拔.出來的。辛家出事了,那兩廠一衛都要受波及。
原來江霖打的是這個主意嗎?
楚言枝頓時鬆了口氣。
她都能想到這一節,更何況是本就對江家有所猜忌的父皇。辛家暫時應該不會有事。
可要是江霖真反了,又有誰能善了?
楚言枝本就不擅政事,想到這裡就覺得頭疼。
車輦停下,進到三公主府見到楚姝,楚言枝還未開言,楚姝便讓所有人退下,把她拉到了身邊坐下。
“事情我都聽說了,你先別急,該吩咐的我都吩咐了下去。不過,其實此事暫還輪不到我出手。”楚姝先把楚言枝冰涼的手拉到手裡暖了暖,才溫和道,“父皇已暗中命東廠和兵部的去找狼奴了,包括大哥手底下的人。讓西廠去扣押辛恩一家,算得上是障眼法,你明白嗎?”
楚言枝微驚,旋即低聲問:“父皇他們果然相信狼奴和辛恩不會通敵叛國造反?”
“當然。辛恩哪裡有造反的本事?倒是江霖,有關他擁兵自重的傳聞少嗎?別的不說,至少我們父皇不是會偏聽偏信放任國事不管的昏君。我問過大哥了,大哥雖然有很多話都不想跟我說,但我也磨出來了一些,父皇的打算一是把狼奴找到,他若真還活著,江霖一定不是他的對手,還能就勢洗刷辛家的冤屈,給江霖定罪。二是……我朝可不是隻有北地有駐兵,南邊還有抗倭的方將軍呢,父皇已經吩咐兵部下去聯系各地駐兵隨時準備對付江霖了。現在最要緊的,是不能讓江霖先一步找到狼奴。”
“如果他們先找到了狼奴,一定會殺了他,死無對證,咬死辛家想要謀反?這也是他們拿不出屍體,還要放出話來說狼奴已死的原因。”楚言枝皺眉,“我總覺得哪裡不對……江霖難道不覺得自己說的想法太荒謬嗎?誰都知道辛恩不可能謀反,他這樣反而讓人更加警覺。”
“你覺得辛恩不可能謀反,是因為什麼?是因為他剛正不阿,還是因為他對陛下誓死跟從絕不背叛?”楚姝親自給楚言枝剝了顆葡萄遞去,見楚言枝接過吃下了,才繼續道,“都不是,是因為他手底下的錦衣衛根本沒有造反的能力。同樣的道理,不管江霖是想說辛家要謀反,還是王家、李家,父皇都會警覺,因為這一戰下來,他威脅更大,生出反心的可能性更大了。江霖根本不在乎辛家如何,他就是要有個由頭。再者,你想想狼奴如今在朝野內外的名聲,幾乎要蓋過他們江家父子了,他們要謀反,狼奴卻不會,辛家也不會,所以江家軍容不下他。容不下,就要他死,不能讓他落到朝廷手裡,否則反過來就會被用來對付他們。這點被他們料對了,父皇確實是這個想法。”
那葡萄甜得發膩,楚言枝又端了茶喝。她費力理解著:“將來那一戰無可避免嗎?”
楚姝點頭:“只看過段時間江家父子返京述職呈出證據的時候,能不能將他們就地拿下了。”
得知原來這一切都用不著她來操心,楚言枝繃著的那口氣又洩去大半,扶著額頭,一點一點把茶水喝幹淨了。
喝著喝著,她手又發起抖來。
狼奴到底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