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如去抄《女德》《女戒》。連你也念佛,朕這一家子,哪還有活人氣?”成安帝的笑容淡下來了。
楚姝松開他的手臂,稍稍坐正了些,但仍噘著嘴。
“珩兒,你去坤寧宮請過安了嗎?”
“去了。”
“怎麼,她今日沒去慈寧宮陪同太後唸佛?”
“兒臣走後,母後擺駕去了慈寧宮。”
成安帝慢慢轉著玉扳指,喝了口茶。
楚姝看了眼楚珩,楚珩沒看父皇,他垂眸看著桌案,臉上沒什麼表情。
楚姝也垂了眼睛。
母後自她幼時記事起,就愛同太奶奶禮佛。一天十二個時辰,倒有六個時辰浸在佛堂裡。
不論什麼場合,什麼時候,見到父皇,母後的反應總是淡淡的。父皇常去坤寧宮看她,卻不會同母後多說幾句話。他們兩個,永遠一個問她今日玩了什麼遊戲,另一個回答她哪也沒去。好像不圍繞她和兩位哥哥,夫妻倆便無話可說了。
成安帝忽然問:“姝兒,還記得去年你非要給那個宮婢醫治的時候,父皇交代過你什麼嗎?”
楚姝轉著手帕:“記得嘛,父皇說,下不為例。”
“你就只會記得朕原諒你的話。還有呢?”
“嗯,還有,還有對那些有意謀私,蓄意靠近的,該及時懲治,而非聽之任之,讓堂堂公主被他們牽了鼻子走。”
“記得這麼清楚,你還犯?”成安帝抬眸看她。
楚姝卻哼了聲,也抬起眼睛,漫聲道:“誰叫這回害我賭輸的人,是父皇不知從哪個角落冒出來的七公主殿下呢?我哪裡敢罰您的女兒。”
成安帝神色微怔,隨即皺起眉頭。
原來是她的女兒。
喝完一盞茶後,成安帝罰楚姝在冬至前抄完《女德》《女戒》,禁足三日。身邊一應宮婢太監,未能及時阻攔公主違反宮規,各罰三個月月例,以示懲戒。成安帝還罰了宣王楚璟半個月的禁足。
一起從倦勤齋出來後,楚姝沒要乘坐步輦,和楚珩並肩走著。
她臉色恢複如常,一改方才嬌憨任性的模樣,問楚珩:“皇兄知道重華宮的那位姚美人嗎?她從前是不是因為什麼事觸怒了父皇?”
“沒有。”
“那為什麼……”
楚珩語氣輕描淡寫:“她是當初皇奶奶隨手一指,指給父皇的人。”
楚姝神色微頓,一瞬間瞭然於心。
父皇與皇祖母雖是母子,話卻比面對母後的時候還少。父皇討厭皇祖母為他做的一切決定。
怪不得他會冷落姚美人多年,對楚言枝不聞不問。在得知禦醫是為她請的時候,內心也沒有任何波動,對自己的責罰輕之又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