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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看見熟悉的酒館,許天寶抱著徐景雲剛踏進一步,立即引起全酒館客人的注意。
這段時間“慕名而來”的客人數不勝數,如今有幸看見活生生的人,紛紛圍了上去。他們一句接一句地說著,或詫異驚嘆或冷眼嘲諷,真心祝福也有,不過很快被淹沒於撲面而來的荊棘中。
許天寶一言不發,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前方。
劉富貴搬著板凳站上去一瞧,驚得差點摔下來,抹布往桌上一甩,跳下凳子往後院跑。
“讓開讓開——”
胡良撥開一層層人浪,一眼便瞧見表情淡漠、超凡脫俗得好似要出家的許天寶,視線往下一移,發覺徐景雲衣上血跡斑斑。
他伸手,小心翼翼將許天寶懷中徐景雲的臉扭過來,見這嘴唇發幹泛青的傻孩子沖自己笑。
胡良喉嚨一動,退後兩步,眼眶瞬間紅一圈。他大手一揮,將身後客人推得連連後倒,吼道:“都給我讓開!”
胡良的好脾氣早在玉碎城傳開,這會兒動怒伸手推人還真沒震懾到幾個。被推倒的愣住一瞬重新站起,有良心的客人識相默默退到一旁,而霸道的就要和胡良比兇悍了。
“都是熟人了,老胡你想幹啥啊?”一人用力拍了拍凳子。
“把你這店撐起來還不是咱有事兒沒事兒來吃兩口,大不了給點觀賞費唄,瞧你小氣的。”另一人冷嘲熱諷。
“我看他這病也不急這一下,等會我們把他抬醫館去還更快呢。”
胡良對此充耳不聞,繼續推開暴躁人群送許天寶和徐景雲上樓,順手拿一板凳橫樓梯口,板著臉坐那不動了。
......
擺好枕頭,許天寶輕輕將徐景雲扶到床上,搬來椅子坐在床邊,眼裡柔波流轉,還是藏匿不住悲傷。
樓下激烈的爭吵二人置若罔聞,默不作聲地對視良久,似乎想趁這短暫時光深深把對方印到腦海裡,即使拋去肉體,也可靈魂相伴。
許天寶忽然起身,到沙發上的包袱裡拿出條紅布給徐景雲帶上。
掙紮著想要縮回手,無奈被許天寶抓住手腕,徐景雲輕嘆口氣,“只有一條,沒意義了。”
“說什麼傻話呢?”許天寶將紅布條在徐景雲手腕上打個活結,挽起自己的袖子,“你看。”
徐景雲看著許天寶手腕上的布條發愣,失落道:“不是原來那條,有什麼用......”
一隻微微發顫的手捏起腕上紅布,和徐景雲的那條湊到一塊,一顆心剛好配上。
許天寶語氣溫柔:“我沒丟,一直留著。”
“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啊......”徐景雲鼻子一紅,委屈的眼淚順眼角沾濕枕頭,抓住許天寶的手,慌忙道:“我在芙雙樓什麼也沒做,你相信我,我真的沒讓別人碰我,你相信我好不好......”
徐景雲一點都不怕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後果,他知道自己時日無多。
換做以前,三十天對徐景雲來說十分難熬,甚至可以說是漫長。但此時,他必須爭分奪秒和眼前人在一起,該解釋的都解釋完,該傾訴的絕不留下。
許天寶將另一隻手搭在徐景雲手背,兩人手腕上的紅布條糾纏一起,難以分開,“胡思亂想什麼呢?我當然相信你了。”
他抹去徐景雲的眼淚,又擦下巴上的血。
就是擦不幹淨。
徐景雲目光幽怨,面色透著股悲涼,語氣卻滿是撒嬌的味道:“你喜不喜歡我啊?”
許天寶忙點頭,“喜歡,特別喜歡,想永遠捧在心裡那種。”可話說太晚了,一點都不甜。
一滴水落在徐景雲臉頰,緊接著又是一滴,再一滴......
徐景雲抓住許天寶的左手,盯了半晌,忽然眉開眼笑,“你是斷掌,連著的還是生命線,還可以活很久。可惜啊,你在林子裡說的,過個三五年,咳咳......我煩,也煩不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