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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天寶食慾大減,每天都是被夥計生拉硬扯才吃飯,坐下了也讓人猜不透他到底在吃菜還是吃筷子。
一連持續幾天,他臉色因營養不良而蠟黃,精神一天比一天衰弱。
因許天寶每每出現在大廳,就成為整個酒館的焦點,胡良被迫把他調到後院去洗衣服、掃地。
說是怕他打擾酒館做生意,實際眾夥計彼此心照不宣,懂得不過是老闆讓他發呆、散心的一個藉口罷了。
夥計們偶爾掀簾到後院看望許天寶,噓寒問暖,可他沒聽見似的,照舊做自己的事,像個大腦受強烈刺激的白痴,除去最基本的吃喝拉撒睡,能幹簡單的活。
連說話都不會了。
如若不分別,許天寶真察覺不到,原來徐景雲在他心中份量如此之重。
他無心吃飯,因為想起徐景雲挑食不說,腸胃也矯情,芙雙樓夥食如何?徐景雲吃得慣麼。
他不回夥計話,是擔心徐景雲每天接觸什麼人。芙雙樓除去小倌就是龜公,再是嫖客,徐景雲是否做了對不起自己的事,閑來無事會不會叫個小倌聊天?
沒日沒夜的思念佔據他的大腦,幾乎隔離靈魂與這具身體的聯系,全憑酒館眾夥計拼盡全力扯住一條生命線,逼著他喝水吃飯,這才沒駕鶴歸西。
天氣轉暖,棉被一收,許天寶又狼狽地躺回沙發。
每晚燭燈熄滅,許天寶腦子裡盡是徐景雲那天的所作所為,隨即渾身滾燙,膝關節都不那麼酸脹。
紅布條被他綁在手上,除洗澡外絕不取下,上邊繡著的“永結同心”噬心蝕骨,刺得眼睛發疼。
不知怎的,布條下邊總捲起來,將那四字連帶半顆心一同隱匿,似乎諷刺誰的一舉一動,笑話誰是個愛都不敢表達的膽小鬼。
許天寶晚上孤身一人坐在沙發,有時學徐景雲盤起腿,環顧四周,猛然想起,這屋子原本是有三個人的。
......
木椅被人從桌前拉開,毛筆蘸墨懸於宣紙前,一停就是小半時辰。
“嘶。”許天寶低頭,望見無心滴在白紙上的黑墨,微皺起眉,將紙揉成一團,推到左側前那堆廢紙中。
“算了,他那麼沒心沒肺,肯定不會看的,還是不打擾他了。”許天寶小聲喃喃,雙目無神地盯了會毛筆,起身將它洗幹淨掛好。
回桌前坐下,他把幾團廢紙一一細心展開,紙上一句話有字跡工整,也有潦草不堪,更多的僅有一黑點。
“許久不見,過得如何,睡得習慣麼?”
“胃疼一定要喝熱水,沒力氣的話,讓人幫你倒。”
“我都承認。回來吧......”
清早日光灑落,大地萬物已蘇醒多時,鳥語花香,店鋪老闆接二連三推開門來。
許天寶坐在小凳子上,一如既往地洗衣服,混沌的目光總算被暖光碟機散一片陰霾,照出幾絲活氣。
搓衣板上洗衣的手忽然一頓,許天寶直起身,疑惑地向大廳方向望去。
“許吉祥!”
吳秀華把簾布一掀,差點把那碎花舊布都揪下,怒火中燒大步走進後院。
她三番五次來找許天寶,酒館老闆都婉拒了,幸虧此次一夥計多嘴,說許天寶整日形如枯木、心如死灰,她才瞪著眼沖進去。
許天寶眼中悵然若失,嘆口氣,下意識道:“秀秀,你別問了,我不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