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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注意到酒館裡唯一一個姑娘,大家很快又統一口徑,遵守起老闆“不欺負新人”的規定。
一旁坐著的胡良揉揉眼,圓眼鏡都黯然失色起來。他“呵呵”笑兩聲,魚尾紋快飆到太陽xue了。
“那下午兩盆羅漢松和兩盆金桔,我就交給你們了。年輕人嘛,多到外頭走走,看看不一樣的景色、接觸不一樣的東西,增加點閱歷,老了不會後悔的。”
劉富貴忍不住伸手,在飯桌底下給老闆比了個大拇指:把“將功折罪”說得天花亂墜,老闆真行。
午休過後,“需要增加閱歷”的徐景雲死氣沉沉地半垂著眼,拖著無端受難的許天寶,生無可戀地出了門。
哪裡是買盆栽,分明更像一對苦命鴛鴦去殉情。
一路東問西打聽,好不容易找到花鳥市場,許天寶回想徐芸早晨買菜那興奮勁,做好了這人賞花觀鳥耗上一段時間的準備,結果人家對這些提不起半分興趣,奔著盆景就去了。
他順帶想起買菜之後的慘狀,伸手阻攔:“還是我挑吧。”
“你?”徐景雲歪起腦袋,嘴角微微上揚,眼神有點懶散地望著主動請纓的許天寶。
許天寶一樂:“就你那挑菜的本事,還瞧不起我呢?”
“你......門口等著。”徐景雲萬萬猜不到這家夥會舊事重提,預備河東獅吼似的深吸一口氣,紅著臉大步走進擺滿盆景的店裡。
看徐芸走得豪邁霸氣,英姿颯爽,好像要去取敵方大將的首級,許天寶滿懷期待,不一會兒,就見她兩手環著羅漢松,齜牙咧嘴地走出來。
見此情景,許天寶連忙拍手誇贊:“姑娘力氣真大,哇姑娘眼光真好,臉還紅著呢?”
“滾!拿好。”徐景雲怒氣沖沖地走來,把盆景往許天寶懷裡用力一塞,雙眼兇光迸射,瞪了片刻,轉身回去挑金桔。
這真的是姑娘嗎?哪家姑娘這麼彪悍的,許天寶心說。
“賣衣裳咯,賣衣裳。”
“賣包子唉,賣豬頭肉。”
快至清明,玉碎城陰雨連綿,百姓都不願出門,買了紙錢元寶就在家思念先人。
各個店鋪的生意都無比慘淡,門可羅雀。以胡良為首,許多老闆親自搬凳子到門口攬客,依舊改變不了現狀。
只有寥寥數人的長壽酒館一下缺了往日的熱鬧,夥計們懶洋洋地聊天、打牌,享受難得的清閑日子。
許天寶趴在桌上,百無聊賴地觀察木桌的紋理:一條又一條,一圈又一圈,有寬窄長短之分。他望著這些,不知為何,聯想到了輪回。
或許人迴圈往複地投胎轉世,也有高下之分。嫉惡如仇,積善行德的朝上走,升為天神;嗜血如命的往下落,打入泥黎。
許天寶輕嘆一聲,小聲嘀咕:“那我上輩子是什麼?”
......
淩霄寶殿內,仙王無趣的語言讓眾仙昏昏欲睡,而突如其來的不速之客,讓整個淩霄殿憑空添了幾分喜氣與活氣。
“仙王。”昊弦單膝跪地,懶得束起的三千青絲垂在肩前,顯得他十分不羈,“巫族於前幾日,降邪術至人界平鴻城的一個小村落,殘害無辜村民,其中包括四季仙照雲,我想助他一把,還請您恩準。”
仙王正襟危坐,一臉淡然,“我仙道講究順其自然,已入輪回者不算為仙。當初上任四季仙被巫族陰下冥界輪回投胎,你不顧後果,擅自找閻王插手此事——不是我仙界人,仙道管不了你,倘若到時天道懲罰下來,我亦不會出手救你。順其自然,因果報應,自作自受罷了。”
“上任”二字刺得昊弦腦仁疼,他最討厭的就是什麼狗屁規矩,但還是定下心來。
拱手抱拳,昊弦繼續道:“照雲他擔任四季仙時不曾貪汙受賄,為仙界常接連幾日奔波勞累,為蒼生也潛心修煉閉門不出。你一句‘因果報應’便把這些付出盡數擋在門外,敢問他到底承了誰的因、繼了誰的果?!”
殿內登時一片嘩然:公然頂撞仙王,尋遍所有正仙與散仙,大抵只有昊弦一人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