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遊仙依舊只是捋了捋頷下的幾縷白鬚,笑著搖了搖頭道:
“這個問題輔伯不敢問貧道,而是該問這裡。”
說罷,左遊仙用手指指了指自己心口的位置,用意不言自明。
輔公祏再一次陷入了深深的糾結之中。
從內心深處來說,既然道不同不相為謀,他是想跟杜伏威分道揚鑣,各奔東西的?
可一想到杜伏威昔日對自己的情義恩惠,他又無論如何都狠不下這個心。
就在他遲遲無法拿定主意之時,左遊仙卻適時在一旁提醒他道:
“不過輔伯,恕貧道直言,恐怕因為今日之事,不僅讓輔伯都杜總管心生失望,恐怕杜總管也同樣對輔伯生出了猜疑之心。”
輔公祏聞言,心中不由猛然一沉。
因為他知道左遊仙絕不是在挑撥離間,危言聳聽。
自己今日為了阻止杜伏威歸順唐朝,他不惜以率領本部兵馬出走相威脅,此舉無疑是觸碰到了杜伏威的逆鱗,杜伏威絕不可能對此無動於衷。
如果他猜到沒錯的話,以杜伏威眼裡摻不得半點沙子的性子,應該很快就會有所行動,想方設法剝奪他的兵權,徹底解除他對自己首領之位的威脅,從而避免江淮義軍因為他們正副首領的內訌而分崩離析。
此刻,輔公祏心中也不由暗暗有些後悔,自己不該以率領麾下兵馬出走逼迫杜伏威做出妥協和退讓,以至於讓杜伏威對他生出了猜忌和不滿,三十幾年的情義轉眼間便化為烏有。
可事到如今,他再後悔也是無濟於事,只是看了左遊仙一眼,隨後虛心請教道:
“那依左仙長之見,此事該如何善了?”
左遊仙臉上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
“無量天尊,貧道觀輔伯與我道家頗有淵源,不知可否暫時放下一切凡塵俗務,上山去跟貧道辟穀修行?”
“什麼,左仙長,你要我跟你去修習辟穀之道?”
聽到左遊仙竟然邀請自己跟他一起去修習辟穀之道,輔公祏神情不由一陣錯愕,但看著左遊仙面上的奇怪笑容,很快便猜到了他的意思,當即刻意壓低聲音道:
“聽左仙長的意思,是要我假意沉迷辟穀修行,好暫時打消杜總管對我的猜疑之心,將來再圖其他?”
左遊仙沒有說話,只是笑著點了點頭,眼神很是意味深長……
輔公祏見狀沉默了許久,最終也是緩緩點了點頭。
……
自此之後,輔公祏就如同變了個人一般,每日跟左遊仙辟穀修行,將兵馬和軍務都丟給了自己的部將徐紹宗、陳正通和馮惠亮等人。
杜伏威聽說了此事,又念及當年的情義,便也不再為難他,只是任由輔公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