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獨孤纂的冷嘲熱諷,元安正要反唇相譏,眼角的餘光卻瞥見一旁的竇抗在冷笑不語,心中也不由湧起一絲惱怒。
不為別的,因為當初李淵在太原起兵之後,就是竇家出面去遊說關隴集團的各個家族,勸說他們集體背叛楊廣,轉而去支援同為關隴貴族的李淵。
當時他們也如今夜這般,關隴幾大家族的家主坐到了一起,經過一個晚上的商議,最終認為既然楊廣和他父親楊堅不仁,就不要怪他們關隴貴族不義,一致決定跟楊廣決裂,轉而去支援李淵,希望借李淵之手,重現關隴貴族昔日的輝煌和榮光。
本來,李淵在太原起兵之時只有三萬兵馬,可隨著關隴貴族將他們在河東的大量錢糧提供給他,同時不斷派自家子弟去太原投奔他,讓李淵得以招兵買馬,兵力很快擴充到了二十萬之眾,從而有了進軍關中逐鹿天下的資本。
而在李家父子謀奪關中之時,關隴貴族更是利用自己在軍中的影響力和人脈,不斷派人去遊說關中各地守將獻城投降,使得李淵不費多少吹灰之力便奪取了整個關中,攻下了大隋的西京大興。
可以說,沒有他們關隴貴族的支援,就沒有如今的李淵。
可李淵之後的發展卻讓他們關隴貴族很是失望。
起兵兩年多時間,李淵除了滅掉薛仁杲和李軌兩路勢力,奪取河西之地外,便再沒有多少建樹,還丟了起家的河東之地。
相比之下,被李淵逼走的秦昇卻在不到兩年的時間裡,滅瓦崗,平河北,破高句麗,隱隱然有後來居上之勢。
如今更是因為支援李淵,他們關隴貴族在河北以百萬頃計的良田都被秦昇給抄沒了,他們如何能不對李淵心生失望和怨恨。
正所謂恨屋及烏,他們氣惱李淵無能,連帶著當初促成他們關隴貴族支援李淵的竇家一起記恨上了。
想到此處,元安也不想再顧及什麼往日的情面,冷聲對竇抗道:
“竇兄,當初是你們竇家勸我們關隴貴族跟太上皇決裂,全力去支援李家的,如今事情到了這一步,不知你們竇家有什麼想說的。”
此話一出,書房內的另外幾位家主都不約而同看向竇抗,神色各異,都想聽聽竇抗有什麼說法。
竇抗早在前來赴宴之前,便有想過自己有可能會面臨其他家主的興師問罪,因而並不慌亂,只是看向獨孤纂,沉聲問道:
“獨孤兄,你說你已經派人去江都見令兄獨孤開遠,想讓他出面去跟太上皇和蕭太后求情,希望他們看在死去的獨孤太皇太后的面上,命秦昇歸還你們獨孤家在河北的田莊和土地。
依你之見,此事有幾成把握?”
“至少有五成吧。”
見書房內的其他人都轉而看向自己,獨孤纂沉吟片刻,而後緩緩開口道:
“我懷疑抄沒我們關隴世家的田莊和土地根本不是太上皇的意思,而是秦昇自作主張,伺機報復我們關隴世家,太上皇或許事先並不知情,如今則是騎虎難下。
因此若是讓我兄長出面去求太上皇和蕭皇后,興許太上皇會看在當初江都之變我兄長救駕有功的份上,以及念及我們獨孤家是他的母族,會對我們獨孤家網開一面,讓秦昇歸還那些抄沒的田莊和土地”
不怪獨孤纂這麼想,畢竟如今同時有族人在江都和洛陽效力的世家大族又不止他們關隴貴族,楊廣不可能就光抄沒他們關隴貴族的田莊和土地吧。
再者說,如果楊廣真想對他們關隴貴族的田莊和土地下手,兩年前就該動手了,不至於拖到現在。
況且,如今只有秦昇在河北道對他們關隴貴族的田莊和土地下手了,其他忠於楊廣的郡縣並沒有動手,這也從側面說明了此事乃是秦昇一人所為,而非出自楊廣的旨意。
因此,獨孤纂才相信,只要自己的庶兄獨孤開遠出面去求情,獨孤家至少有五成的把握拿回那些被抄沒的田莊和土地。
可沒想到竇抗聽完他的話,卻是忍不住冷笑一聲:
“獨孤兄,莫怪我說話難聽,依我看,此事連一成把握都沒有!”
獨孤纂聞言不由面色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