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婚期臨近,秦昇才知道尚公主和公主下嫁是有區別的。
所謂“尚公主”,意味著駙馬要入贅到公主府,從身份上就矮了公主一大截,婚後一切都要看公主的臉色行事。
歷史上唐朝名相房玄齡的兒子房遺愛就因為尚了唐太宗的愛女高陽公主,在公主府的地位卑微到了極點,明知道高陽公主跟一個叫辯機的和尚偷情也不敢聲張。
好在以秦昇如今的官職和爵位,自然不需要尚公主,只能是公主下嫁給他,從此作秦家之婦。
而且隋朝的駙馬待遇也比之後明清的駙馬待遇要好得多,不僅可以做官,甚至還能納妾,只是納妾之前需要得到公主本人的同意。
而公主作為皇女,出嫁的排場和流程也比尋常百姓隆重和繁瑣得多。
本來公主出嫁前都是住在宮裡,但在成婚前幾日,就要移居到公主府了。
因為是丹陽公主下嫁,而不是秦昇尚丹陽公主,所以他們二人婚後並不是住在公主府,而是住在秦昇的齊國公府。
換而言之,楊廣為自己小女兒精心準備的公主府,只在大婚前用幾天便徹底閒置了。
只是又因為秦昇在江都城並沒有來得及購置自己的府邸,因此楊廣大手一揮,把江都城中最大的宇文府賞給了他。
不過與很多朝代不同的是,隋朝的婚禮要在黃昏時分舉行,故而又被稱為“昏禮”,因為很多人認為男子屬陽,女子屬陰,而黃昏又是一天之中的陰陽交替之時,此時結合乃是順應了天地法則。
到了大婚當天,好不容易等到黃昏時分,一身大紅喜袍打扮的秦昇終於可以騎上一匹同樣通體紅色的高頭大馬,率領著偌大的迎親隊伍從齊國公府出發,浩浩蕩蕩往丹陽公主府的方向進發……
雖說秦昇不是個喜歡講排場的人,可誰叫他有一個最喜歡講排場的岳父呢,光迎親隊伍就給他安排了上千號人,綿延幾條街,一眼望不到頭尾,鼓樂之聲響徹附近坊市,引得不少百姓紛紛駐足圍觀,暗暗感慨皇室婚禮之奢華。
齊國公府和丹陽公主府離得並不遠,迎親隊伍很快就走到了丹陽公主府的府門外。
只是秦昇剛翻身下馬,還沒走進去,丹陽公主的姐姐南陽公主就帶著十幾名宮女手持棍棒朝秦昇走來,氣勢洶洶的陣勢看起來很是嚇人。
好在秦昇提前做過功課,知道只是隋朝婚俗的流程之一,叫“下婿”,又稱為“嚇婿”,意思是警告新郎,婚後要善待新娘,否則她們這些孃家人要他好看。
正如他預想的那般,南陽公主和十幾名宮女用棍棒在他身上輕輕敲打幾下之後,便將他和儐相裴文楷以及抬花轎的轎伕和鼓樂隊進入府內。
秦昇帶著他們一路吹吹打打走到丹陽公主住的閣樓下,到了這一步,他要在樓下高聲吟誦催妝詩,催促新娘儘快梳好妝容下樓上花轎了。
儐相裴文楷本來事前給秦昇準備了幾首常見的催妝詩,可秦昇卻便大手一揮表示不用,他自己可以臨場作詩,讓裴文楷心中暗暗有些緊張。
畢竟秦昇雖說勇武蓋世,可誰都沒聽說過他還會作詩,要是臨場做出來的催妝詩不好,豈不是讓人貽笑大方。
可身為新郎的秦昇臉上卻看不出半點緊張,衝著丹陽公主閨房的方向就高聲吟誦道:
“丹陽公主貴,出嫁五侯家。
天母親調粉,日兄憐賜花。
催鋪百子帳,待障七香車。
借問妝成未,東方欲曉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