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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梅呆了呆,問道:“蘇家?”
長青點點頭,微笑著說道:“沒錯,我是跟著我娘姓的。我外公生有一兒一女,我舅舅才剛成年的時候,恰好有大股海寇犯境。舅舅自願上了戰揚,不幸為國捐軀。我外公為了延續蘇家的香火,就為女兒招婿……”
他突然改變話頭道:“我外公和我娘都已經過世了,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只有啟帆哥。如今,啟帆哥跟你們成了一家人,你們也是我的家人了。”
雪梅覺得蘇大哥的神情有些奇怪,心下一思量,小心的問道:“你的爹爹呢?”
長青的笑容便淡了下來,答道:“他……他如今有了跟他一個姓的兒子,早已經不是我的親人了。”
他沒有說,在外公去世後,娘親死在了手握重權的爹爹手裡。也沒有說,如果不是啟帆相救,他就要被爹爹後來娶的那個女人害死了。這些陰暗血腥的事情說出來,只會汙了眼前這個冰清玉潔、溫柔聰慧的女孩的耳朵,所以,他一點兒都不想讓她知道。
雖然他沒有說出來,但雪梅天性敏感,能從他晦暗的眼神和抿緊的嘴唇看出來,他心中有著深深的痛苦和仇恨。雪梅心地善良富有同情心,忍不住對這位早早失去家人的蘇大哥心生憐憫。
她憐惜的看著長青,柔聲說道:“沒關系的,蘇大哥,你把這兒當成家,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蘇長青看著雪梅溫柔美麗的臉龐,她長而卷的睫毛一閃一閃的,像蝴蝶的翅膀一樣輕輕的撫過他的心房,柔柔的,軟軟的。她小巧紅潤的嘴唇說出來的話,像記憶中娘親做的蜂蜜雪梨汁一樣,甜甜的,潤潤的。
他將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記憶甩開,笑著答道:“好,我們以後都是一家人。”
冬日的天早早的就黑了,一家人熱熱鬧鬧的吃過飯,各自回房睡覺。啟帆同長青回屋後,卻沒有立刻上炕休息,而是點上油燈,坐在桌旁談話。
啟帆將他從皇上那兒接到尋找小冊子的差事,以及後來發生的所有事情,都細細同長青說了。最後,他說道:“我在鎮上買了一座帶商鋪的宅子,等雨桐回來,就讓她在鎮上開個藥店,我們都住到鎮上去,也方便暗地裡尋找劉松藏起來的副本。”
長青想起今日在院門口,雪梅確定啟帆成了將軍時眼中的那種興奮和與有榮焉,眼中閃過一道異彩。他認真的問道:“啟帆哥,要是我能尋到那本冊子獻給皇上,皇上會不會也賞我一個雜號將軍當當?”
啟帆大有深意的看了長青一眼,點頭說道:“自然是沒問題的,那本冊子有多麼重要,你心裡也清楚。只要有那冊子在手,皇上最多花上半年功夫,就可鏟平劉家的勢力。按雨桐的話說,賞你一個空有名頭的雜號將軍,每年最多不過費一百把兩銀子,皇上那是賺大了。”
長青“呵呵”大笑起來:“大嫂這話說得真有趣。上次採千年人參,我沒能立下功勞,此次,我一定要首先找到那本冊子,掙個將軍的名號,然後……嘿嘿,啟帆哥,你可別同我爭功勞啊。”
啟帆丟給長青一個大大的白眼道:“我什麼時候跟你爭過功勞。你若是早有當將軍的心思,我就算幫著你將你爹爹幹倒,然後讓你頂了他的位子也不是做不到啊。”
長青便作出一副惡心的模樣來:“別提那個人,他那位子,便是送給我,我也不要。”
啟帆盯著長青的眼睛問道:“他能成為鎮守東安郡的鎮東將軍,是用你舅舅和你外公的功勞換來的,是你蘇家盡全力推上去的,你就不想奪回那本來就屬於你的一切?”
“過去的終究是過去了。”長青苦笑著看著啟帆,反問道:“你不也一樣,寧可當個沒有實權的雜號將軍,窩在這個偏僻的地方,也不肯在京為官嗎?”
啟帆便輕輕點了點頭,表示明白長青的志向。
長青接著說道:“再說了,我若能找出那本冊子,助皇上將劉家鏟倒,那也算間接替我娘親和我自己報仇了。劉國公一倒,劉水蓮和她生下的孩子還能活下去嗎?那個人還能穩坐鎮東將軍的位子嗎?呵呵,雖說他娶的不是劉家本宗的女子,但皇上也不可能再留下他的。”
啟帆也暢意的笑了笑,然後說道:“這樣一來,你既報了仇,也沒有違揹你娘親的遺願。今日就說到這裡,先睡吧。明日我要去鎮上,著人趕緊打理好那宅子,然後接家裡人都過去看看。等雨桐一回鎮,咱們就可以在鎮上相聚了。”
四日後,廣源寺山腳下,午後明亮的陽光晃得人眼花。雖說這兩日的天氣不再如前陣子那般寒冷,但山腳下這條大路上卻仍舊見不到幾個人影。
雨桐正掀著車簾子往前張望,她這一路緊趕慢趕的,終於比上京時少花了半天時間,到了這兒,離藥集鎮就不遠了。她抬頭仰望著山腰那座隱在樹林中的寺廟,想著什麼時候也帶家人過來進個香,遊玩一番。
她轉過頭,發現前頭路邊豎著一杆寫有“茶”字的招幡,細細一看,招幡果然有個小小的茶肆。然後,她突然眯起眼睛,盯著前邊大路,只見一道高大的身影騎在一匹大青馬上,正往這邊奔了過來。
雨桐臉上的無聊立馬消失不見,喜笑顏開的喚道:“啟帆,你怎麼來了?”
說時遲,那時快,原本還離雨桐的馬車有一段距離的啟帆瞬間就到了跟前。
蕭龍四兄弟連忙朝啟帆行禮:“見過將軍大人!”
啟帆朝他們點了點頭,然後看著車窗內驚喜不已的雨桐笑道:“我猜到你歸家心切,會提前到達,所以在這兒等你。”
雨桐朝他回以甜甜一笑,然後問道:“我爹孃他們都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