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最後一道湯上桌,張藩起身,走到景簌身旁,“我能和你換個位置嗎?”
她下意識看盛濯然,得到一個輕微點頭,才說了句好,從程程身後繞過去,輕拍了下小孩的肩。
剩下的時間,無非是鐵了心要挖人施展十八般武藝的張藩拉著程程說話,她和盛濯然安靜吃飯。
心裡藏著事,胃裡裝不下東西,景簌偶爾側過頭,想找個話頭。
盛濯然能感受到一小簇的目光,不時投過來,他假裝接收不到,認真注視著面前一大桌的菜。
這是陡然而起的惡作劇心思,闊別多年,看景簌小心翼翼追在身後的模樣,多少能填補一些因為落差帶來的意難平。
對面小孩明顯覺得遇到遊戲上的知己,眉梢眼角都快飛起來,變成嘰嘰喳喳的小麻雀。
鬱悶看著那方熱火朝天的場景,景簌又喝了一杯茶。
連續三杯了,澆不滅心頭的火。一點點火星,也要幽微頑強地發著光亮。
翹起腿,盛濯然覺得吃的差不多了,往後一靠,頭微微側著,“林一鹿找莊森有什麼事?”
她剎那間轉過身,如同被賞賜了許多糖果的小孩。
眼裡閃著光。
“他剛回國,準備著手做遊戲産業,公司才剛開起來,只是想試著和莊森談個合作的事……”
景簌全盤托出,絲毫不覺得出賣林同學是不道德的事。
“那他……是要和我當對手的意思了……”
輕笑了聲,盛濯然摸出一支煙,瞟了眼對面的小孩,還是沒抽,在掌心揉搓著。
“你……要和莊森合作?”
眼神就落在盛濯然的一身正裝上,的確算得上誠意,裹住了他的刀鋒,像個成熟的男人。
兩個小時前的事,讓景簌確認,莊森對待盛濯然的態度並不好,出於多種複雜的原因。
這人能坦然接受麼。
“對,合作。”
“其他的,不在我考慮範圍。”
他唇角的笑意很瀟灑,眼裡卻深沉,似乎看出了景簌想說卻沒出口的話。
觸不及防,傾身湊到她耳邊,看著那耳垂一寸寸變紅,“景簌,時過境遷,也別把誰都當成小公主了。”
咫尺的距離,她抬眼,對上那雙雲遮霧掩的眼。曾經攀登過的風景,每一丈熟悉的土地都被翻覆。
她現在,絲毫也看不懂。
等對面的忘年交終於盡興,景簌率先出去結賬。張藩也不避讓程程了,踢了盛濯然一腳,“和人家說了什麼?好好一個姑娘現在都焉巴巴了。”
這人向來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盛濯然撇開眼,起身,“走了。”
出口處,景簌等著他們。因為外頭的冷風侵襲,戴上圍巾,遮住了下半張臉,只留一雙眼。
張藩又假模假樣和她客氣了一通,直言破費又費心了。
“沒事……”
聲音悶悶從圍巾裡傳出,景簌看程程走到自己身邊,小孩已經能自在和盛濯然說話了,“你們先走吧,我再考慮幾天。”
兩人點點頭,不多停留,走了。
景簌拉下圍巾,摸了下小孩的後腦勺,圓圓一顆,像個貓屁股,“程程,你去knight吧。”
即便是程程,也看出了景簌對於這事的熱衷和促成,和她以往在自己面前懶散的樣子很不同。
小孩心思直,就問了出來,“姐姐,你對這事怎麼這麼上心啊?”
她手揣在兜裡,目送張藩的一輛豪車走遠,沒入車流裡,“因為……我喜歡的人一定很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