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過去接住一滴,果然是冷的,便將自己的推過去,“我要喝你的……”
盛濯然無奈看她嘗了口,無聲皺眉。
沒加糖只加冰的原味豆漿,景簌大約不怎麼喜歡,象徵性下肚兩口,隨即還給他,“兩杯都給你了。”
朝陽的光不算熱烈,盛濯然收下她的賞賜,很快解決。景簌正對著尚未高懸的太陽,眯了眯眼,“走吧,現在去找呂航。”
去工程部辦公室略一詢問,得知呂航正在裡頭。景簌陡然來了力氣,走在前面,細弱兩只腿生風一般。
門被推開,見又是這兩人,皆面無表情,呂航下意識慌亂。
盛濯然嗤笑,“我們今天來,絕不動手,只問你幾個問題。”
比起盛景的弟弟,呂航大約覺得和自己血脈相連的女兒更為親切。整理了下方才瑟縮的神情,問景簌什麼事。
“當年你來林滿承包工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執意要追根結底,斷了的線索再找就是。直覺指向這個男人,景簌心裡有模糊的一個想法,閃過無蹤。
呂航看了她一眼,並沒答話。
“怎麼,現在是預設的意思?”
她最痛恨沉默,如一池深水,什麼真話假話都能吞沒。
物件又是她恨不得扒皮抽骨的仇人,當即便轉了音調,諷刺意味十足,“口口聲聲缺人養老,又臨時反悔,想找個倒黴女兒負責下半輩子,就這態度?”
呂航拿出一隻煙,點燃,在嫋嫋青霧中,回憶著在景簌看來並不重要的過去,“我再沒有見過比你媽媽更美的女人了,幾乎只是一眼,我就確認了對她的心思。”
拉開椅子坐下,景簌笑,“哦?什麼心思?強.奸她的心思嗎?”
“我從沒見過劉芳丹美麗的模樣,你知道嗎,我生下來之後,從我記事開始,她已經變成了一個市井女人,不梳妝打扮,穿著花花綠綠的衣服,穿梭於學校和小鎮之間,鮮有朋友,只有在我面前才張牙舞爪,出門遇事都怯懦無力。”
“是你親自殺死了那個讓你一見鐘情的美麗女人。這件事我希望你能謹記,最好死了下地獄也別忘記。”
多年過往,她要清算,發現太難。真要指責,眼前的人顯然不知錯在何處,繼續厚著臉皮做個一廂情願的深情人。
可悲又可笑。
景簌捏住發顫的指尖,吸一口氣,起身準備走。不想將時間再浪費在厭惡之人身上。
盛濯然見她垂著頭,胸口微微起伏,憋著一口氣,拉開門將她輕推出去,同時輕聲開口,“你在門外等我一會,放心,不會沖動。”
厚重的紅木門合上,如當頭一棍,打醒了沉浸在自己無處發洩那些情緒中的景簌。
她去拍門,聲音惶恐,“盛濯然,你要幹什麼,不要再動手了!”
眼前的門像海綿一樣吸收了她所有的聲音,同樣的,門內也毫無動靜。
只剩兩人的空間,寂靜沉默,只聽到空調張口吐著冷風的聲音。上次賈生強在辦公室的慘叫聲還歷歷在耳,呂航縱使徒長二十多歲,此刻也忍不住冒出冷汗。
不知道面前這個獅子一般懶散踱步的少年到底要做什麼,他上次也受傷了,現在卻絲毫看不出。
“剛才她問你的那個問題,要不要再考慮回答一下。”
伸手抽走筆筒中的剪刀,盛濯然舔了舔唇,拉開轉椅坐下,指尖輕撫過刀刃。
再抬眼,戾氣翻湧在瞳孔中,他一寸寸斂了神情,“我不是她,考慮好再回答。”
瑟縮片刻,呂航閉眼,似在做激烈的心理掙紮,“我……”
“你他媽少廢話。”
盛濯然撐著桌起身,順手拿過呂航的手機,往身後一扔,徹底將他推上孤島。
“你瘋了嗎?”
也不管眼前這人是大老闆的弟弟了,呂航漲紅著臉就要沖過去,卻被攔住,一腳狠踢上小腹。
剎那間被劇痛擊倒在地,狼狽捂著腹部,以一種扭曲的姿態半跪在地,呂航張口罵了一句帶著血腥氣的髒話。
剪刀的刀刃冰涼抵上他的脖頸,如毒蛇嘶嘶吐著信子,從接觸那個小點開始,無限涼意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