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口吞下藥丸,再接過白水,咕嚕半杯下肚。
兩人洗漱完,躺在床上,景簌本想還和盛濯然多聊一會,藥效上頭,腦袋開始往下一頓一頓。
托住她的頭,盛景覺得好笑,直接將人捲入被子裡,“睡吧。”
“……我還想和你,多說幾句話……”
“明天說也一樣。”
“不可以啊,明天就不會是此時此刻的心情了。”
“……乖,睡吧,寶貝兒……”
盛濯然撐著頭,左手在她背上輕拍,像在哄一個小孩子。掌心下觸到的身體都沒有太多肉,太過骨感,盛濯然皺著眉,扭頭關掉了燈。
星星和月亮都沉入黑夜,他們也該墜入美夢。
許久之後,盛濯然收回手,聽著景簌輕緩的呼吸聲,低低開口,“我很想給你講一些以前的事,那個漂亮的小男孩其實過得並不好。”
“小時候我其實很調皮,盛景就是每個家長口中的三好哥哥,他對每個人都很有禮貌,卻唯獨喜歡管著我,起初以為是父母的意思,讓他盡到做哥哥的職責。”
“直到我上小學四年級,第一次有女孩子給我表白,雖然我拒絕了,回去還是告訴了他。當時盛景看上去很冷漠,告訴我以後離女孩子遠一點。可怖的是不到一週,那個女孩子就轉學走了。當我感到奇怪再告訴他這件事時,他似乎如釋重負。”
“那時候盛景已經高三了,仍然每天回家,一定要問我在學校的事情,即使我漏說了什麼,他在言語之間也會透露出來。可惜我那個時候什麼都不懂,只覺得他管太嚴,向父母表達不滿反而被狠罵一通。”
“也是在我小學即將畢業的時候,盛景在靖城大學讀書,不會回來太勤,我在他的電腦裡看到一些影片。現在也很難回想起來,當時看到那些東西時,我到底在想什麼。只覺得那糾纏到一起的同性軀體像個噩夢,連續幾天都沒吃好飯。”
……
“他後來也許發現進度條動過了,也許沒有,總之他最擅長的就是偽裝情緒,在父母面前扮演一個好哥哥。”
“在我升上中學的那個暑假,父母的事業上了很大一個臺階,那年父親的生日會辦得很熱鬧,就是在那個會所,金碧輝煌的廁所裡,我遇到了賈生強。”
身邊的人似乎微動了下,盛濯然停住,側頭去看。景簌卻翻了個身,腦袋深深埋進被子裡,只能看見一截發尾。
他眼神微動,自顧自開口,聲音更低,“賈生強喝醉了,爛醉,渾身酒氣。我是第一次被父母帶出去見這些人,進了會所就到處亂跑,不像盛景乖乖跟在他們身後,被介紹給每一個人。因此他並不知道我是誰。不然他怎麼會有膽子把我抓住,又露出猥瑣的笑一把脫掉了我的褲子。”
“他摸向我下.體的時候,我已經失去了反抗的意識,也沒有哭。只是覺得渾身僵硬,快要吐出來。下一刻,盛景進來了,多可笑,他的弟弟被人猥褻,卻在那裡袖手旁觀。看到他的瞬間我就哭了出來,求救呼喊,他靠在牆壁,就那樣看著我,一動也不動。直到賈生強開始脫自己的褲子,他才拉開了那人,叫保安帶走。”
……
“我哭著穿上褲子,腦中卻下意識想到盛景電腦裡的影片,兩個光裸的男性翻滾在一起,他們都在叫,還在笑。可這種事怎麼會給人快樂,我當時已經哭得喉嚨嘶啞,盛景卻摸了下我的臉,只說了一句話。”
“你以後就該這樣。”
“這樣是怎麼樣,我不懂,在我努力忘卻賈生強的臉時,身邊對我告白的女生越來越多,我發現我記不住她們的臉,在她們靠近時甚至胸口發痛,覺得惡心,甚至動手打過一個猝不及防沖出來抱住我的女孩子,打人的事被盛景出面壓下去後,我整整三天沒吃過飯。”
……
“進入青春期後,周圍的人對性都躍躍欲試,甚至林一鹿的第一次就發生在那時。可我覺得自己和他們格格不入,我看不進去那些影片,記不住女生的臉,為每個陌生女孩子有意無意的觸碰感到惡心。”
“我徹底成為一個叛逆的人,不上課,學抽煙,每晚爛醉於酒吧,和一群紈絝子弟消磨時光。”
“我曾經告訴過父母,盛景的異樣,他們只會覺得我是在說謊,是在嫉妒優秀的哥哥得到太多關注。從此我的生活支出更全部受限於他。”
“直到父母去世,他們都不知道自己引以為傲半輩子的大兒子是個什麼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