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學還有一週,當初誤打誤撞報了靖城的大學,倒不需要考慮坐什麼火車還是飛機。
只是景簌已經成為了餃子,每天如在油鍋中煎熬。
又在一個午後,她接到陳助的電話。
收拾了下出門後,上車景簌也懶得問目的地了,也不想去猜盛景最近為何頻繁傳召她,只想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卻沒想到這次直接去了老巢。
她仰起頭,看了下盛世集團幾個大字,在陽光下毫不吝嗇閃著光,幾乎閃瞎她這種平民的眼。
裝作不在意的收回視線,景簌跟在陳助身後,一路上倒也沾光,收獲了幾聲熱情的問候。
高層專用電梯,直達26樓。
陳助帶她到總經辦門口,和秘書辦的人打了個招呼,讓穿著套裙的一個女人帶景簌進去。
她目光不曾傾斜一分,踩著平底鞋努力跟上了女秘書的腳步。
穿著高跟鞋也健步如飛,手中的咖啡絲毫不灑,還能再推開門時露齒微笑示意景簌先進去。
盛景正在低頭看檔案,聞聲抬頭,倒沒看紅唇美豔秘書,朝她招招手。
一旁的沙發上坐了四五個人,跟隨盛景的動作齊齊看向景簌。
接過杯子,盛景起身,才終於正眼看向端來咖啡的人,女秘書知趣關上門出去,留景簌獨自愣愣站在盛景的大辦公桌前。
“簌簌,這裡都是靖城最有名的留學顧問,我今天叫你來,就是想讓你和他們一起,選個合適的學校,讓盛濯然出去就讀。”
只是一霎,景簌好像失去了感官片刻,只聽得清盛景在說什麼,眼前卻什麼都看不到,手腳發涼。
很久,或者只是一剎那,她才找回自己的舌頭,“我不能做主,這種事。”
留學顧問雖不知這兩人關系,但也能明暗察覺到暗流洶湧,假裝眼觀鼻鼻觀心認真看冊子,給他們留下協商的空間。
坐在辦公桌上,盛濯然拿銀匙敲了下杯子,清脆作響,“那我隨便選一個好了,把他扔到國外去,去哪都行。”
“你……”
景簌一時氣不過,為他這種隨意處置阿貓阿狗的口吻。
盛景踱步到她身邊,揮了揮手,那群留學顧問就如潮水般頃刻散了個幹淨,窗外肆意灑進的陽光都拯救不了此刻的景簌。
“簌簌,我知道了你和他的事。”
男人輕輕開口,口吻平緩,卻無端沉冷。伸出一根指頭,點在景簌的唇上,“這,他吻過了。”
往下滑落到脖頸,“這,他留過痕跡了。”
再往下……
猛地開啟了盛景的手,景簌後退一步,厭惡看著眼前的男人。
他卻樂於看小貓發威,好整以暇,“所以你們兩個人,我只能留一個在我眼皮底下。”
九月三日,開學。
景簌面前湊了個小行李箱,她淩晨六點就起來了,吃過早飯,坐了許久,終於拿出一張紙,執筆寫了起來。
約半小時後,落下自己的名字,景簌收筆,仔細看這一份欠條。確認沒有問題後,才收了起來。
外面日光正盛,偌大的房子內仍然清冷。
她覺得待不下去的地方,卻是世界上最後一處落腳點。
景簌甚至克服心中厭惡的情緒,去賭了一把,給呂航打電話。不料費盡心思求一個女兒養老的呂航卻突然變了口風,支支吾吾說著拒絕她的話。
聯絡到呂航現在就職的工程隊,景簌多少也明白,不聲不響掛了電話。
那日她和盛景在辦公室不歡而散,他卻沒多責怪的意思。現在看來,那隻不過是留著後手的雲淡風輕而已。
這是在逼迫景簌盡快做出選擇。
這恰恰是讓她夜不能寐的原因,正如盛濯然想要她順遂讀完大學,她也想讓盛濯然有個不花天酒地的未來。
多麼像人的左右手,稍一互相拉扯,就痛得她鮮血淋漓,呼吸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