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夜空和星星全部消失不見,眼前是漩渦狀的黑洞,不斷擴大,步步緊逼,彷彿將她生生拖進去。
景簌驀地睜開眼,清醒過來,對上盛濯然的視線。
她撐著自己,慢慢坐直,將杯子放到桌上,往前推了下,整個人慢慢趴在桌上,“我不想喝了。”
“好。”
盛濯然將瓶子杯子扔到一邊,任她趴了會。
許久後,景簌悠悠抬起頭,撐著下巴,心思又落回那些事上,可惜酒後腦袋不好用,她想了很久也沒有什麼所以然。
只覺得頭疼。
瞥見她愁苦的臉,盛濯然抬手撫了上去,在眉心處重重揉了下。她視線落到他臉上,兩人都沒什麼表情,偏偏眼裡的情緒彼此都懂了。
動了動嘴唇,景簌似乎有話說,最後還是一聲嘆,“盛濯然,你再給我一點時間。”
給時間做什麼,其實都明瞭。
想要一個毫無憂慮的未來,必須拋開沉重糾纏的過去。
景夏這一晚睡得不好,奶奶家的房子不小,但是算上她一共住了六個人,難免分到了最小的臥室。
她睜開眼,不再催眠自己入睡。
就在兩個小時前,她知道了許多事。
這些事在心裡翻滾了許久,絲毫沉不下去,全部化作火焰,烈烈燃燒著,不甘和嘲笑是那溫度最盛的焰心。
等到明天……一定要清楚明白告訴那個人……
景夏笑出聲,忍不住興奮起來。
盛濯然來敲門的時候,景簌破天荒還賴在被子裡,放縱飲酒的下場就是如此,她拿起手機,強撐著給盛濯然發了條簡訊,“等我十分鐘。”
抓起換洗的裙子,景簌赤腳踩在地上,走到浴室。
洗過澡之後,人清醒許多。她刷著牙湊近鏡子,看見自己眼中的紅血絲,還有微腫起來的眼。
看起來有些憔悴。
吐出泡沫,景簌漱完口,聽到門又被敲響,光著腳去拉開,盛濯然一眼看見她白生生的腳,“鞋子呢?”
“等下……”
景簌示意他關門,繞到床邊準備穿鞋,電話卻響了。
早上八點半,一個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醒來的小女孩卻得意洋洋向她問好,“我親愛的姐姐……睡得好嗎?”
景簌彎下腰去套鞋子,“大早上的有什麼事?”
“沒什麼事,我就是打電話想告訴你,奶奶同意我留在她家了,你知道嗎?不只是這個假期,還有以後也是。她願意撫養我,也徵求了姑姑和姑父的同意,我不需要你再來假模假樣拿零花錢威脅我了。”
“……”
手指動作停下,景簌仍然蹲在那裡,還有一隻腳光著,“所以你是打電話來告訴我這個喜訊麼?”
“當然不是,你不是想知道那些事嗎,姐姐,我都告訴你。”
景簌聽出了隱隱的興奮,她有些不安,皺起眉,“什麼?”
“你知道為什麼奶奶這樣為難你嗎,你知道為什麼媽媽明明不喜歡你討厭到想讓你去死卻還要因為盛總的緣故留你在家裡嗎,你知道為什麼你永遠也去不了父親的墳墓前為他上香嗎?”
攥緊了拳,景簌艱難地吸了口氣,眼前似乎白茫茫一片,說出的話極為艱澀,“你說什麼……什麼意思……”
“當然是因為你擔不起姐姐這兩個字啊,你的身上,根本沒有我們景家的血脈,你根本不是父親的孩子,你只是媽媽和其他男人生下的野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