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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牛躺在陰冷的青石小巷，呆呆望著上方明亮模糊的空間，那裡漂浮著幾團昏黃的光亮，有些朦朧，有些縹緲。他努力瞪大雙眼，想要分辨那光亮的來源，可惜一無所獲。
四周很安靜，可以清晰聽到自己細微的呼吸聲，耳朵邊偶爾出現一陣含糊不清的哭喊，但仔細去聽，卻又是一片寂靜。
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他心中想著，又抬了抬厚重的眼皮。眼前朦朧的光亮開始發生變化，它們慢慢靠近，變得更加模糊，最後融合到了一起，形成一片柔和的光明。
“三哥，什麼時候帶我去黑幕森林啊？”
“三哥，小仙長什麼時候回來啊？”
“老三，回來了怎麼不到大哥這兒坐坐？”
“阿牛，你都老大不小了，趕明兒嫂子給你找個媳婦。”
“哈哈，是啊，大牛你特顯老，再不娶媳婦就沒人要了……”
……
一個個親切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大牛靜靜的聽著，露出一個憨厚的笑容。
“阿牛啊，早點回來，今晚娘給你做宵夜。”
“哎，娘，換班了阿牛就回來，阿牛要吃炸醬面。”
“好，娘做你最愛吃的炸醬面……”
……
鐘鼓樓的鼓聲好久沒敲響了，老李頭是不是在偷懶啊？
二狗他們什麼時候才會過來，那幫疲懶的家夥不會睡過頭了吧？
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換班？
阿牛有點餓了……
想吃娘做的炸醬面……
……
……
“大牛！醒醒！別睡！大牛！大牛！”
腥紅的血水從大牛身下流出，在冰冷的青石縫隙間流淌，慢慢向著四面八方蔓延，一道道豔麗的紅線縱橫交錯，觸目驚心。
富貴緊緊抓著他寬厚冰冷的手掌，不停在他耳邊哭喊著他的名字。
小木客栓子小臉蒼白如紙，眼淚如同斷線的珠簾，不停的掉落下來。他脫下上衣，有些不知所措的按大個子支離破碎的胸口，想幫他止住不停湧出的血水。但是很快，整件衣服都被血水浸透，一雙小手也被染成刺眼的紅色。
血一直在流，大牛的呼吸變得越來越輕，直至徹底消失。
“老大，大牛不行了！”
富貴抬起頭，黝黑的面孔掛著痛苦和絕望。在黑幕森林，他們一同出生入死，情同手足。但是今晚，在這清塘小鎮，在自家門口，卻眼睜睜看著這位兄弟慢慢的死去。
老木客一口接一口抽著旱煙，捏著青木棍的指節一陣發白，濃烈的煙味沖入胸腔，他忍不住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
第一眼看到大牛幾乎被撕成兩節的身體，他便知道會是這個結果，但聽到富貴嘶聲的哭喊，他那飽受歲月折磨的心髒還是忍不住一陣抽搐。
多年前那場慘禍摧毀了他的一切，他的家人早已不在，手下這些年輕人大多十來歲便跟著他，對他來說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