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真讓她多養一個人卻也是養不起的,更何況還讓她給五兩銀子,她就是賣了家中的地和房子也湊不了那麼多銀子的。
一旁看熱鬧的不乏有人覺得馬三娘說得有理,贊同的點著頭:“就是啊,又不是你的女兒你管得著嗎?你要是給得起五兩銀子,這個丫頭就跟你們家了。”
“誰家要是願意花五兩銀子娶我們家閨女,我做夢都要笑醒。”
“就是呀,張翠花你就是鹹吃蘿蔔淡操心,自己那一屁股事兒還沒擦乾淨,還管起人家二房的事情了。”
“可……”張翠花也是潑辣性子,可她卻是講理的,也知道自己一個隔房大伯孃管得有些寬,可讓她眼睜睜看著老實的大丫被送去劉家做妾,她又良心不安。
陸早如今也摸清了現在的情形,知道大伯孃是無能無為力,她想了想道:“娘確定要我去給人做妾?”
馬三娘嫌棄的呸了一聲:“怎麼?做妾還委屈上你了?你長得又瘦又醜,劉老爺能看上你都是謝天謝地了!”
陸早盯著馬三娘這張刻薄的面孔:“爹才去世一年,我還沒出孝就嫁人,說出去怕是不好聽。”
馬三娘不以為然:“那又怎樣?鄉下地方守孝一年就夠了!”
陸早不緊不慢的繼續說道:“小弟以後可是要考狀元的人,到時候官府查問的時候,得知家中姐姐們未出孝期就嫁人了,還是去給人做妾,小弟怕是連參加童生試的機會都會被剝奪了。”
平日裡馬三娘沒少說要送兒子去唸書以後考狀元做大官,所以一聽陸早的話便變了臉色,她馬三娘什麼都不怕,就怕兒子以後考不上狀元,她做不成狀元娘,“你知道個屁,我看你是胡說八道。”
陸早知道馬三娘不信,也不著急,“娘要是不信就去問村長。”
偌大的鹿山村只有村長念過幾年學,是村裡最有學問的人,處事比較公平,村民們都信村長的話。
所以聽到陸早的提議,馬三娘撂下一句狠話就往村長家跑去,“你給我等著!”
莫約過了一刻鐘,馬三娘便沉著臉走了回來。
陸早見狀,猜她應該已經從村長那兒得到了證實,“村長是不是也這麼說?”
在村長那兒得了句實話後,馬三孃的心底就憋著氣兒,一回來聽見陸早的話當即把火朝她撒去,抬手就要打陸早,“死丫頭你得意個什麼勁兒?要不是為了金寶,老孃今天就把你給賣了!”
張翠花伸手將馬三娘攔住,“馬三娘你橫什麼橫,你要是打死了早丫頭以後金寶也別想考狀元。”
馬三娘見張翠花拿兒子威脅自己,氣得跳了起來:“張翠花你敢咒我兒子,我跟你拼了!”
張翠花也不是個弱的,“我呸,我什麼時候咒他了,分明是你這個親孃禍害的。”
“好了,別鬧了。”陸大富見媳婦兒和弟媳婦又要打起來,眼皮子直跳,兩人吵了十幾年了也沒有個歇停的時候,“別讓人看了笑話。”
“別人看的笑話還少了?”張翠花掃了一眼外間看熱鬧的人,沒好氣的瞪了一眼陸大富,又轉頭看了眼陸早,心想著陸早也沒事了,她也不想呆這兒看著馬三娘那張又長又醜的驢臉,看著都窩火!“走!”
張翠花兩人走後,看熱鬧的村民們還想問幾句,結果被馬三娘給攆走了:“熱鬧看完了還不滾,是不是要老孃請你們吃潲水?”
“你個摳貨!”春雨潤如油,村民們都忙著春耕,現在見熱鬧沒有了,便都散去了。
等人走散盡後,馬三娘黑著一張臉瞪著陸早,伸手就朝陸早的腦袋上戳:“好你個賤東西,你長本事了啊,還敢學人去尋死,老孃養你這麼些年,連個油腥沫子都沒老孃賺回來你就敢去死,白養你個狗東西了!”
陸早躲開馬三孃的手指,心底厭惡不已。
“死丫頭你還敢躲,老孃打死你個賤蹄子。”馬三孃的手剛要打下來,隔壁屋裡就傳來男孩兒哭鬧喊孃的聲音,馬三娘顧不得再收拾陸早,轉身就往隔壁屋跑去。
等馬三娘走後,陸早終於鬆了一口氣,幸好馬三娘有一個弱點,要不然今日她真不知道該怎麼收場。
只是按照馬三娘這種潑婦耍賴的脾氣,今日雖然放過她了,但難保明日、後日不繼續折騰她,陸早不是原主,沒辦法忍耐這種撒潑耍混重男輕女的娘,也不願意認這樣的人做娘。
可是現在又回去了,她該怎麼辦?
要怎樣才能脫離這個苦海?
自立門戶?遠走他鄉?
依照她對歷史的記憶,在這種封建的時代裡,父母在不分家,就算有委屈也只能忍著,而且在這裡女子的地位低下,恐怕沒有村子容許女子自立門戶,就算有,可能也會被世俗道德的口水給淹死。
而且這個時代沒有戶籍和路引,又身無分文,恐怕連縣城邊界都走不出去,她就是想遠走他鄉也沒有辦法,頂多找個沒人的山林隱居,當一輩子的黑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