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齊十一月的天氣出乎意料的並不冷,更貼近陸逍遙印象中的沿海地區——雖然這裡也算臨海了。但陸逍遙還是沒想到天氣會如此溫和,或許是修煉者改變了體質造成的,現在雖然一身單薄的布衣,可卻沒有絲毫的冷風吹來。
“這是府尹大人?”
見到大堂裡的人怒吼一聲走掉後,陸逍遙這才小心翼翼地詢問。
陳哥兒這會氣喘勻了些,說話卻依舊不太穩:“是陽山府的府尹大人,你睡著的時候忽然就來了,是來詢問案情的。”
可以看得出來……出了這麼大一樁案子,處理不好,對上位者來說是毀滅性的……那個就是縣令吧,看著像快被榨乾了……額,倒是像個和藹的老爺爺……陸逍遙心動下,想著便問:“縣令老爺今年幾何了?”
“咱們老爺可年輕了,人又有才,今年才六十呢!”陳哥兒感慨道。
你管這叫年輕……陸逍遙拱手:“打擾了。”
“哎,師爺叫你進去商量案情呢!你還沒進去咋就走了?”
“是要進去的啊!”陸逍遙裝出疑惑狀:“莫非,這種場合你還想進去?”
裡面的氣氛十分沉悶,光是在外瞧著了,都覺得令人止步。陳哥兒反應過來,感激地衝陸逍遙笑了笑,拱手道:“那我就不進去了,陸兄請便!”
陸逍遙點頭朝大堂內走去。
長吁一口氣的他,已經在腦海裡想了許多措辭。
被人罵總歸是不爽的,尤其是被上司罵。但凡有點腦子的人,現在都離得遠遠的,更別提在大堂內吱聲了,生怕就觸了大人的眉頭。
前腳剛誇進門檻,師爺就開口道:“陳老爺,那我先去忙案子了?”
“嗯。”縣令回答得像個提線木偶,又像洩了氣的皮球:“早日破案,咱們才能保住這頂高帽子。”
“謹遵府尹大人和縣令老爺的命令,下官定然全力以赴!”師爺敷衍地拱了拱手。
轉身看見大堂門口的陸逍遙,前者一隻腳剛踩下,正欲往裡面走,而師爺卻想著往外走,兩人對視得有些尷尬。
陸逍遙率先側開身子,示意讓出道路來。
縣令卻在同一時刻起身拉住師爺:“師爺……”
剛開口,他的目光就碰上了陸逍遙。這下三人的目光聚在一起,時間彷彿停滯了一秒。
縣令本來是不認識陸逍遙的,但昨晚師爺同他通了通氣,對於這個外鄉人的印象,他也從旅館那件事,轉變到“幫助自己的人”上,總歸感覺還是不錯的。
可先前旅館事在陸逍遙這個有著現代人思想的人看來,縣令的形象一下被劃到了庸碌那一檔。本來自己就是被師爺留下來的,與縣令有何關係?大抵上自己就是個幫忙的,根本沒想著會碰面。
兩人主要的問題還是旅館的事,縣令都想著今日與陸逍遙正式見面一下、解釋一番的,沒想到卻被府尹的突然到來給打斷了。現在兩人又在縣令剛剛捱罵過後、突然對上眼,一個被害者一個兇手,就在陰差陽錯間見了面,“置身事外”的師爺要多懊惱有多懊惱。
逍遙可別誤會了才是……師爺正欲開口打圓的,卻被縣令搶先一步道:
“師爺,此案干係重大,府尹大人他……他……他其實也頂著很大的壓力的,你不知道……”
話音還未落下,師爺正處在愣神的時候,感受到衣袖被縣令拉住的力量,這才驚覺過來:原來縣令之前就已經叫住了自己。
這後面的話就不能再用尋常音量說出來了,師爺反應過來,趕緊主動將耳朵貼近了些,做出洗耳恭聽的樣子。
陸逍遙眼裡,這小城的兩位父母官如何籌謀都不關他的事。孔子曰: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說白了,就是別瞎管閒事!
乖乖地收回一步,又退回到大堂外等候。陸逍遙看看外面的天空:
真是個天氣大好的豔陽天啊!
……
一刻後,師爺走到他的身旁長吁一口氣:“抱歉。”
“師爺,無需多言的。”陸逍遙拱手:“咱們當務之急是要查清這個案子,還是莫要在細枝末節上耽擱了。”
師爺張張嘴,欲言又止。
府尹大人的到來必然是有理由的,不然誰吃飽撐了去管你一小城發生的命案?大不了到頭來,把鍋一扔,換個幾任縣令都是可能的……陸逍遙心中暗暗嘆口氣,大齊的制度最悲哀處莫過於此。
他不明白,為什麼修煉者的世界裡,還有大齊這般牢固的封建王朝……是上層有絕對力量把控?還是有其他什麼。總之在他眼裡,整個社會散發著一股很淡的扭曲感,他暫時還不知道這股扭曲感來自什麼,但眼下對他而言,無法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