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兄弟死得倒也是慘。”楊休一邊同陸逍遙走著,一邊講道:“剛出城門就碰上埋伏給害了,也不知是他運起不好,還是你運起不好,總之這在葬法裡面講隕”
“隕?”
“沒錯,看你年紀輕輕,估計也不太懂的樣子……也罷,今兒個就當我帶的見面禮吧。”
陸逍遙同楊休放慢了腳步走著。
“咱大齊的葬,其實是源於法道的……你別那副驚訝的表情,這就是事實。
最開始的時候,人們對死這件事的看法不一,有功德圓滿的祝福,也有壯志未酬的不甘,當然了,還有仇恨怨憤這些,亂七八糟的。”
楊休故意頓了頓,賣了個關子:
“你且想想,哪一道與死亡一事關係甚密?”
關係甚密……這特麼不是瘋子就是殺人犯吧……陸逍遙試探性地問道:“應是醫道和禮道吧。”
聞言,楊休突然停下腳步,看怪物似的看著他。
“怎麼了?你幹嘛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沒……你讀過書沒?”
“大齊三書六禮?”
“你既然讀過你還說禮道?”楊休白了陸逍遙一眼,“禮道不是大道,是對規矩禮儀的總稱,那些個葬禮的規矩不能與之混為一談。”
陸逍遙尷尬地撓撓頭:“記岔了。”
“我就直說吧……其實是法道。”
“法道?”陸逍遙實在不明白這兩者如何能扯上關係的。
一個是條陳禁令,一個是生物現象,八竿子打不著的東西怎麼就成了一起。就好比,肌肉男是個小蘿莉,說出來是反三觀的。
楊休嘴角一揚,緩緩解釋道:
“我明白你的想法,沒好好讀過書就是這樣的……法道重規矩沒錯吧?那我問你,人死了之後,如何規劃這人的死亡,是值得歌頌的,還是叫人唾罵的?”
陸逍遙愣了愣。
楊休隨手一指旁邊的大街:“你且看這街上來往行人,他們安居樂業、辛勤勞作,依照的是什麼?還不就是法度!
法度規陳了他們的行為,告訴人們如何是能做的,如何是不能做的,人們自然會對偷竊行為表示厭惡,對幫助他人之人表示讚賞。
這就是法度的作用。”
“你的意思是,法度是約束,而公道自在人心?”
“沒錯!”楊休一拍手,“想不到你腦子倒轉得快……你再想,這法度既然是約束,而正邪自有人們去評述,那這死亡一事又該當如何?”
我的下面轉得更快……陸逍遙眼睛一亮:“便是法道的條陳已經表明了人們死亡的影響,是正是邪,是順德是忤逆,這些不過是人們的評述罷了!”
“是極!”楊休再一拍手,微微搖晃腦袋豎起一指來:“所以,你別看法道與死亡一事無關,但死亡一事卻與法道關係甚密,因為法道已經規矩了人們的死亡之正邪,人們評判死亡便會在不知不覺中靠向法道。
所以有薨、亡、沒、隕、喪、殤等說。
你那兄弟本該與你一齊開創光明的未來,奈何死在了第一個字上,所以當有壯志未酬、輝煌已及、剎那而亡之意的隕最為合適。”
陸逍遙忽然覺得楊休言語挺順的:“楊兄的意思,按這‘隕’的禮來弄?那這‘隕’禮又是如何?”
“既是壯志未酬、剎那而……”楊休正欲長篇闊論,卻又想起什麼似的連忙擺手:“算了算了,你就按一個棺材兩個板來弄就行了,反正咱們時間也不多,省得在一個死人身上浪費太多精力。”
陸逍遙愣在原地,張大了嘴巴。
“怎麼?你想問什麼?”楊休停下腳步回過頭來看著他。
合著你跟老子談了這麼多就來一句一個棺材兩個板?寧是帶藝術家吧……陸逍遙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就這般簡單就行了?不需要別的什麼了?”
楊休摸著下巴很“認真”地想了想:“兩疊紙錢,還得有吹樂的、法事的、行禮的……最後是棺材,我這推薦你買黃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