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翻著丫頭拿上來的布偶,眼中露出暖意來。
“我記得雲哥兒雪哥兒都才幾歲吧,這麼小就能記著我,真是個有孝心的孩子。”
看著那連線頭都綻出來的布娃娃,老太太臉上的笑容可比對著雲若雪送上來的石佛真切多了,畢竟那只是用錢買來的,這些東西可是兩個大孫子親手做的。
老太太本就老了,最大的願望不過是想看到家裡後輩有出息。雪哥兒雲哥兒以後都是家裡的頂樑柱,要撐持家業的。他們這麼小就能懂得孝道,可見是個可造之材。
懷著胎的二嬸不著痕跡地打量了老太太一眼,也挑了托盤裡製作粗糙的草編兔子把玩起來。
“大伯家裡孩子就是靈秀,我要是能生個孩子像這兩個哥兒一樣,我做夢都要笑醒了。”
老太太含笑看了她一眼,道:
“你都生了一兒一女,湊了個好字了,還不知足。我看你家的檀哥兒就很好,都能幫著家裡打理生意了,薇姐兒不也是出口成章的小才女?”
二嬸李氏紅了紅臉,在老太太身邊耳語了幾句,老太太的臉色就突然變了。
“你們夫妻倆,一走就不見人影,現在一回來,就送我這麼重的壽禮啊!有身子了,怎麼不早說?”
李氏扶著才隆起了些微弧度的肚皮,羞澀道:
“檀哥兒都這麼大了,薇姐兒眼看就能出閣了,我再懷上一個,別人怕是又要說閒話。而且那時候日子還淺,大夫說我這把年紀恐怕懷得艱難,這才過了三月,等胎相穩固之後才給老祖宗一個驚喜。”
老太太七十大壽,本就是一件大喜事,二房媳婦懷孕的訊息一爆出來,就更是喜上加喜,老太太的眉宇間立刻晴空萬里,排著扶手就連說了三聲好字。
雙喜臨門,滿堂賓客立時應景地喝起彩來,舉杯的舉杯,祝賀的祝賀,一時間熱鬧無比。
宋氏坐在下方,神情暗淡。老太太七十大壽,本該是她們這房大放光彩的時候,結果卻被二房給蓋了過去,就連平時只能吃點殘渣剩飯的庶子也冒了頭,想分一杯羹!
心中鬱氣積壓,想著就剜了端著酒杯默默喝酒的雲若雪一眼。
……
給二房祝賀的浪潮來得快,去得也快,李氏也從被人捧著的飄飄然裡緩過來,冷靜地和雲初夏對視一眼。
“好了,別都祝賀我,咱們壽星還在這兒呢。”
說著就湊到老太太身邊,笑眯眯地問道:
“剛才不是雪哥兒和雲哥兒獻了東西上來麼,不如把他們也叫上來看看。”
一提起大房兩個庶子,老太太的眼神就往下面宋氏的位置飄去。
別看她人老,可心裡敞亮著呢,不就是打壓庶出麼,宋氏那點氣量,也就這麼點了。
“正好我也很久沒見到這兩哥兒了,讓他們上來吃吃果子吧。”
……
雲雪和云云兩兄弟很快就帶了上來,清一色穿著大紅的衣裳,脖子上掛著大紅的項圈,打扮得玉雪可愛。
老太太一見就愛上了,一疊聲把他倆叫過來,拿出剛剛送上來的布偶和草編的小玩意兒,叫他們倆認是誰做的。
兄弟倆來之前早就被姨娘們教了又教,該說的話早就滾瓜爛熟,因此個個都閃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奶聲奶氣地認了出來。
小些的雲哥兒貪玩兒,聽見老太太七十大壽,就扯了幾根草,讓做草編的兔子、螞蚱之類出來。已經七歲的雲雪成熟些,便把自己愛不釋手的布娃娃供了上來。
雲雪本想自己跟著鄭姨娘正在學寫字,交幾張大字上來的,但這回七十大壽不同往日,姨娘們還指著雲初夏給哥兒們請蒙師,鄭氏說什麼也不許讓雲雪把大字交上去。
老太太看著兩個孫子,臉上早就笑開了花,看著看著就把人摟到懷裡來了,一疊聲心肝肉地叫著,連雲初夏不合規矩的獻禮都拋之腦後。
雲初夏看著兩個年紀尚小的孩子,就像在看未來的希望。
不僅是姨娘,也還是她的希望。這一次,一定要把事情辦成了!
“這兩個哥兒這麼可愛,我都捨不得放手了。”李氏愛憐地看著兩個在老太太懷裡撒嬌的庶子,狀似無意道,“說起來,兩個哥兒獻禮還是月姐兒帶到的,你說說想要什麼賞,我替你向老祖宗討了去。”
雲初夏神色淡然,顯然早有成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