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多多大病初癒,身體還是很虛弱,躺在輕攆架上,由兩個身強力壯的老媽子擔著,方姨娘一邊讓兩個老媽小心點一邊讓她們快點,以至於魚多多被晃的頭暈眼花,方才吃進去的東西,險些吐了出來。
魚多多被晃著抬進了正廳,還未有人通報,廳裡的人就不約而同的看向她,她捂著胸口的悶脹,一眼就看見了正廳中間因凡俗褪去一身驕傲,華光散盡只餘頹然的向凌恆長身而立,眼眸暗淡,儘管如此也掩不住他俊美無濤的側臉。
向凌恆也側首看向她,原本黯淡無光的桃花眼瞬時閃過驚訝欣喜的光亮,只是那光亮還未來得及綻放……
“嘔……”,魚多多在眾人的注視下,華麗麗的吐了一地,什麼雞腿肉啊,青菜粥啊,紅棗核啊?!額……真是個囫圇吞棗的人。
向凌恆俊臉一僵,慢慢轉變成鐵青,握緊拳頭,待十指泛白之後又無力的鬆開,眼裡竟是一片悵然若失,憂鬱不明。
原本淡若遊絲的抽泣,愣怔了一會兒,聲音也拔高了幾分,哭的好不淒涼,好似在提醒眾人重點在哪裡。
向華明最先反應過來,趕忙跑到魚多多身邊,問她為何不在房間裡休息,跑來做什麼?
方姨娘也意識到了老夫人面色不虞,連忙解釋道:“都怪妾身多嘴,說了一句明月可憐,多多這才央著妾身帶她過來的,老夫人您是知道的,多多她天性善良,見不得旁人落難,明月又是伺候過她的,她念及主僕情誼,想來替明月求個情……”
“呵呵呵……好一個主僕情意”,原本捂著鼻子坐在一旁的言秀芹不禁冷笑道:“方曉柔!她一個賤婢怎麼可憐了?她有膽子做這等不要臉面的事來打主子的臉,來毀我兒清譽,難道不是受你慫恿?你現在少在這裡假惺惺裝好人!”
言秀芹說著站起身,伸著塗滿丹蔻的手,指著半俯在地的明月,尖聲叫罵道:“賤丫頭,你方才不是要以死明志嗎?怎麼現在又趴在這兒哭呢?那麼大的氣恨,你倒是真死給我看啊,興許我這個做孃的能念在你對恆兒如此忠貞的份上,讓恆兒在你死後給你一個妾室的名分也未嘗不可,哼!”言秀芹說完意味不明的朝著方姨娘冷哼了一聲。
“我……我沒有……”,俯在地上的明月緊咬嘴唇,唇瓣都溢位了血色,與額角醒目的血痕襯得毫無血色的小臉慘白慘白,身子也不停的顫抖著,噤若寒蟬。
明月又羞憤又委屈,但是方才她已經撞了一次牆,現在也沒有氣力再撞了,只得幽幽的哭起來。
方姨娘被言秀芹這麼指桑罵槐含沙射影,氣得胸悶氣短,眼紅淚溢,好不可憐的樣子,看得魚多多都覺得委屈。
原以為向華明會像以前一樣出言呵止言秀芹,但是向華明並沒有,只是讓人將魚多多的嘔吐物清理乾淨,一臉擔憂的陪在魚多多身旁耐心的為她擦拭額角滲出的冷汗。
“老爺……”,方姨娘如泣如訴,如怨如慕的喚了一聲向華明,向華明這才嘆了一口氣,回首朝她淡然的說道:“曉柔啊,這事你就不要管了,多多她還是孩子,你不該帶她過來的!”
向華明話裡明顯帶著責怪,魚多多竟不知自己在這個便宜舅舅心裡的分量這麼重,心中甚是溫暖。
言秀芹不免冷哼一聲:“看熱鬧不嫌事大是吧?”這話是衝著方姨娘說的,相比於言秀芹的冷潮熱諷,方姨娘更在意向華明的態度。
“可是……”
“不要再說了,你照顧好多多,恆兒的事母親會做主處理”,向華明出言打斷了意欲解釋的方姨娘,又伸手探了探魚多多的額頭,好在沒有再發燒,不禁鬆了一口氣。
“好了,將多多安置在一旁,接著處理恆兒的事”,上首的老夫人發話了。
向凌恆原本挺直的身軀聞言竟有些頹喪感,魚多多看在眼裡,心裡認定向凌恆肯定是覺得自己做錯事理虧有些歉疚,可能礙於面子不想接受這樣的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