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
南下!
坦克隆隆行進的聲音,驚醒了沉睡的齊魯大地。
所有人都擠擠挨挨地靠近這稀罕玩意兒,跟著它一路小跑。
朱由檢安坐在車頂,享受著被萬眾矚目的目光。這些目光,與他之前所看見的迥然不同。
如果說之前的人們,拜服在他的腳下,那是一種狂熱而盲目的順從,那麼現在,他能分明地從眾人的眼光中感受到熾熱的溫度。
所有人都在堅信,大明必勝!
所有人都在準備著,只等他一聲令下!
所有人都毫不懷疑,他就是中興之主!
必勝,這兩個字,都明明白白地寫在了所有人的目光裡!
山東的地面相對來說還是很平坦的,只是此起彼伏的田埂會為行軍造成一點點阻礙。不過對於坦克來說,這一點點阻礙幾乎等於不存在。
為什麼不走大路?
因為沒有大路!
所謂的大路,早被野草掩蓋了。田間也無作物,齊腰深的蘆葦一望無際。
這千里沃野,屢經劫難,早已荒蕪多年了。
這一隻南下的大軍,再經過這一場劫難之後,人數從原來的二千人減少到了一千來人,損失過半。
但是,現在的他們,一個個明明瘦得皮包骨頭的樣子,卻偏偏走出了天下無敵的氣勢。
……
黃得功手上提著一把早已經卷刃的刀,背靠在一塊巨石上喘息。
昨夜清軍殺上了隘口,他的部下死的死,降的降,現在已所剩無幾了。
自己全身也披創無數,右手已經不能執刀,身上的衣甲一縷一縷地破爛下來,不知道到底有沒有傷到肺腑。
額頭上不時有溫熱的液體流下來,經過眼瞼,擋住視線。
到了此時,他哪還不明白,自己已經是山窮水盡了。
“黃闖子,你別躲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你躲不掉的!你出來,我給你條活路!”
那聲音就在他靠著的那塊石頭後響起。
他將刀輕輕插在地上,藉助自己的牙齒重新給右手綁在了胸前。
右手已經齊肘而斷了,只剩下一根筋晃晃悠悠地牽連著。痛自然是不必說,只是眼下命都快保不住了,又哪裡還在乎這些。
他本想狠狠心將那斷掉的半截給拽下去算了,免得還影響他揮刀。可是一想到自己如今深陷重圍,已是必死之局。
算了,留著吧,好歹也算是個全屍!
然後他便左手提著刀,耳聽著腳步聲臨近,一個閃步跨了出去,手中刀往前一捅!
“啊!”
迎面那人猝不及防,被他一刀捅了個對穿。
直到將那人抵到另一塊石頭上,才狠狠地看了那人一眼。
可惜了,不是劉良佐這廝!
身後那個熟悉的聲音重新傳了過來。“黃闖子,你已經走投無路了!”
黃得功回過身來,便看見一個穿著黑色貂裘的男子,腰上懸著寶劍,高高地站立在一塊山石上,正俯視著他。
“劉良佐!”黃得功乾脆將剛才那人的腦袋當做矮凳,一屁股坐了下去,說到:“你那光頭,不冷嗎?”
“黃闖子,咱們也算是同朝為臣,別說做兄弟的趕盡殺絕!投降吧,我給你一條活路!”劉良佐說到。
“哈!”黃得功大笑了一聲,說到:“我黃得功十二歲從軍,吃的是大明的飯,拿的是大明的餉。腰桿子硬,耳根子軟!心肝子厚,臉皮子薄!要我死容易,要我降不行!”
劉良佐的眼神一冷,“既然如此,那就只好成全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