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站在高高的土壘上。
觀四野沉寂,星河倒懸。
只有遠處傳來隱隱約約的喊殺聲,卻愈發顯得夜空荒涼。
此時此刻,徐先生應已是迴歸了吧?
漫天星河,他走的是哪一路?
四野八荒,他會經過哪一行?
在時間的漫長洪流裡,大明,亦不過是眨眼一瞬間。
只有腳下的這一片土地,它會亙古悠遠。
天,不過就是星空,它並不會中意誰!
但是腳下的這一片土地,它會選擇它喜歡的人。
“孫鏗?”朱由檢喊到。
“陛下!”孫鏗正在打盹,聞聲突然醒了過來。
“隨朕破敵!”朱由檢跳下了土壘,慢慢地向前行去。
所有人都驚動了起來,稀里嘩啦地響成一片。
候恂緊趕慢趕跟了上來,一開始還想勸,可是看了一下朱由檢的臉色,便閉了嘴。皇帝需要的是追隨,而不是建議。
此時的朱由檢,一臉淡然,揹著雙手,仿似閒庭信步一般。
在他的身邊,孫鏗抱著機槍,章含之帶領著二十多支步槍,槍口齊齊朝著前方。
在他的身後,人們自覺地搬著彈藥,跟在他的後面。
沒有人質疑這陣型是否合理。
也沒有人多說一句話。
連最年老的耄耋老者,都提著鋼刀跟在隊伍的後面——他們甚至想擠到隊伍的前面去!
他們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問。
他們只知道,皇帝向前,他們便也要向前!
……
當豪格握著馬刀,開始隨著馬背飛馳的時候,他才感覺生命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體中來。
之前,無論是在朝堂上和多爾袞對峙,還是高坐在平臺提調十萬大軍,他都不喜歡。
他喜歡的東西,早在他十六那年,隨著皇祖父努爾哈赤征戰察哈爾的時候,他便清楚的知道了。
在他十七歲的時候,他站在疾馳的馬背上,迎著從耳邊呼嘯而過的冷風,一刀砍掉了扎魯特部落鄂齋圖的腦袋。當淋漓的鮮血澆在他的脖頸上的時候,他感覺到自己的靈魂都在戰慄。
對,這就是他喜歡的東西!
如今,這種感覺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