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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皎潔,高高的掛在天空上,銀盤兒一樣。順著東花橋巷向裡,路道窄只夠兩三個人走,陸淵替她打著風燈,索性今兒是中秋,就算不打燈也能瞧得清楚。
病嬌跟在兩人身後,一路踢嗒著石子,心裡誹腹著,還說要帶她去逛花燈呢,敢情現下巴不得她趕緊走了才好。
衛辭走在陸淵身旁,小巷子太窄,兩人幾乎是挨著身子走,她又不好獨自走在前面,可走在後面又像什麼?索性小道兒不長,擠著擠著就到頭了,出了東花巷豁然開朗。兩旁小販子順著平江一路擺到頭,兩岸擠滿了人,河燈像銀輝一樣鋪滿了平江。
上一次放花燈也不記得是什麼時候了,姑蘇每年中秋都有放花燈的習慣,以前她總和娘親一起來祈福,希望爹能早點回來,可放了那麼多的河燈,一個也沒實現過。
“廠臣放過河燈麼?咱們姑蘇有個習俗,將心裡最重要的人寫在絹子上,放在河燈裡,順著平江而下,他就會收到祝福,能一生無恙。”她蹲在岸邊上,手裡劃拉著江水,涼涼的刺感一直蔓延至心上。
陸淵站在她身後,看著她裙擺被帶進水裡,低身為她擰幹,甕聲道:“公主當心貪玩,著了涼。”
她聽了連忙轉過頭來,腦袋一下撞在他的腦門上,身子慣性的往後倒,眼看就要落進水裡了,手被他一帶,整個人跌坐在地上,驚呼道:“廠臣嚇死我了!”
他也跌坐在地上,兩人靠在一塊,從來沒看見過他也會這麼狼狽,從前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誰人也碰不得,如今就這樣坐在地上,看起來倒也有那麼一絲人情味。
衛辭看見他的烏沙描金曲腳帽歪在頭上,樣子有些滑稽,她撲哧一下笑起來,伸手就要為他扶正,調笑道:“難得看見廠臣還有這麼一面,可真是讓人一飽眼福呢。”
一飽眼福?這是什麼形容,當他是傾國的美人了麼!
他見她笑聲咯咯,心境也開闊起來,爽朗笑起來,咧嘴道:“能讓公主一飽眼福也是臣的造化不是?”他低著頭,任由她直起身子在他頭頂上擺弄,鼻息間傳來她身上的清香,腦子裡昏然然的,似乎連臉上也熱剌剌起來。
“廠臣的曲腳帽太單薄了些,往後天越來越冷了,我回頭給您做一個暖耳罷。”她蹲坐下來看他,見他呆愣愣朝她看,心下咯噔,難不成帶個帽子也帶出千山萬水來了?
以前總是他故意撩撥她,現在終於輪到他發愣了,她故意趨近他的臉龐,天幕黑潺潺,衛辭恨不是青天白日,不然就能看清楚他到底是什麼表情,她呀了一聲,“不得了了,廠臣怎麼長鬍渣了!”
他駭得下意識抬手摸下顎,錯眼撞見她彎笑的煙波裡,才知自己上了她的當,心頭惘惘的,總覺得這樣被她戲耍也心甘情願,他也吃吃笑起來,拉起她的腕子,道:“這樣的頑笑可開不得,要是被旁人聽去了,臣的腦袋可就沒了。”
她以為他是故意嚇她的,順著他提溜站起來,拍拍馬面裙道:“廠臣又嚇唬我呢,有誰敢砍你的腦袋!”
他抱胸看她,“那可說不準,倘若有一天臣不幸落獄了,公主會不會想法子搭救臣?”
落獄?她似乎從來沒想過會有這麼一天,他這樣高高在上的人,除了皇帝又有誰敢桎梏他?她料想不到會有那麼一天,遂開下口道:“廠臣待我這樣真心,倘若真有那麼一天,我一定頭一個去解救你。只是怕自己能力不夠,搭救不了你,反倒把自己也折進去了。”
他順著她的話接下去,“那敢情也好,有公主和臣作伴,臣就算死也值得了。”
他又開始說這些不正經的話來,他的話裡總透著奇怪,亦真亦假,她以為他是和她在頑笑,可看他的神情似乎又不是那麼回事,她幽怨看他,“廠臣明知我救不了你,還要我捨命去陪你,難不成是對我有非分之想麼?”
她故意這樣說,想看看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和他待在一起,也有一個多月了,可這一月來她總也摸不清他的心思,若說他心裡偷偷覬覦她,可似乎除了耍耍嘴皮上的威風,又沒有什麼別的逾矩的事?可若是沒那份心思,這一次又一次的撩撥又算什麼呢?女人家的心裡總是比男人們要細膩的多,縱然她沒有那樣的心思,可他捉摸不定的舉動又讓她心裡七上八下。
“公主明明親口說要頭一個來解救我,怎麼到了關鍵時候,就要做臨陣逃兵麼?”
不是那麼回事,事情不該是這樣發展的,她也不是那個意思。
他見她啞然,嘆了口氣,自顧自拾起竹籃裡的一隻花燈,道:“臣沒有什麼別的牽掛的人,若非要揀一個,也就算公主了,這一趟下江南,公主總說是臣照顧您,替您幫襯一切,可臣也不是沒有私心的,臣一生沒有什麼人牽掛,可公主說過要牽掛臣,還說臣是好人,臣就算是冰凍心也會裂開口子。”
衛辭站在他身後,看見他點起一盞花燈放進江裡,她何時說過會牽掛他一輩子了?
“這盞花燈那就替公主祈福了罷,世事無常,倘若公主將來壽命不及臣,那臣願意把些給你。”他頓了一下,又道:“若是公主比臣活的長久,那一定要替臣好好安葬了,要記得天天給臣燒香,和臣說說話,不要讓臣做個孤魂野鬼,一定不要把臣忘了。公主要是不記得臣,臣就天天夜裡來找您!”
不知何時起,話突然說的傷感起來,她也蹲下來,靠在他旁邊,也拾起一盞花燈,放進湖裡,正好落在月亮上,“廠臣一定不會做孤魂野鬼的,還有衛辭記著你。”
都說站在高處的人,心裡都是寂寞的,怕沒有作伴,怕死了沒人惦記,若是一個人連死了也沒人惦記,那也該是很悲哀的事情。
她說不出來心裡是什麼滋味,像翻了一缸五味雜陳的顏料,月光朦朧下,她有些看不清他的身影,人心都是柔軟的,不管他先前做了多少狠毒事,可他待她總是沒話說,她忽然有些心疼他的際遇,就如他說的那樣,有些事情未必就如心裡所願,也許他也身不由己呢。
他臉上笑吟吟的,望著花燈越飄越遠,垂眼道:“公主說要替臣做暖耳,還算數麼?”
“當然!廠臣想要什麼樣式的?”她轉過腦袋覷他,話裡坦蕩蕩一副你要什麼我就給什麼的模樣,衛辭這人就是這樣,別人對她一點好,她能掏心掏肺回報過去。
陸淵笑道:“都好,只要是公主做的臣都不嫌棄。”
還嫌棄?給你做就很好了,你還嫌棄什麼!衛辭心裡翻了個白眼,果然人不能誇,一誇就要上天,一上天就飄飄然連話也說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