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廷玉和張廷璐兩兄弟,高低胖瘦差不多。但相貌氣質,卻差距很大。張廷璐風流倜儻,一看就是愛在街上瞎跑混的花花公子;張廷玉則書卷氣很濃,溫文儒雅。
二人的穿衣打扮區別也很大。
張廷璐穿的綢緞羅衫;張廷玉除了官袍之外,就是藍色或是月白色的棉布衣。此時穿的藍色長袍,大約是洗久了,變成了灰藍色。不過,很乾淨,也沒有太多褶皺。
他坐在客廳西側的紅木椅上,聽了蘇櫻的敘述後,陷入了沉思,好大一會兒才回過來神。
問道:“東家是怎麼打算的?”
“此事牽連甚廣,我想暫時把真相壓下。請二公子來是想請教,有什麼辦法,能把此事平息掉。旁的人查不出來,萬歲爺又不追究。”蘇櫻說。
張廷玉立馬接話:“那就要找出兇手結案。萬歲爺這次異常震怒,才給了大理寺三天查案時間,明天就是最後一日。”
蘇櫻沒有接話。
她也知道要結案啊才行啊,可怎麼結?
張廷玉笑道:“東家的想法很正確。公開真相,對四爺大大的不利。四爺中的毒是西藏那邊特有的烏頭,年大人是從西藏回來的。朝中的人都知道年大人與戴大人的私交甚好。”
蘇櫻怔了片刻,接話道,“年大人有共謀嫌疑。”
“只要查出來是戴大人,年大人就脫不清干係,就是有證據證明,他沒有參與此事。朝中的人也不會信。戴大人與年大人都出自四爺府,按理說,他們該是四爺最忠誠的支持者。但朝中的人,誰都知道戴大人與四爺不睦;年大人與四爺關係一般。”張廷玉說。
“別人會認為,原因在四爺這裡。”蘇櫻遲疑了一下,又說:“第一個福晉跟他和離了;第二個福晉歿了;兩個妾室也歿了。又不斷的遭人刺殺,下毒......”這人真是劣跡斑斑。
蘇櫻有些說不下去。
剛剛知道幕後兇手時,她擔心的是馬焙安和戴鐸的安危,反倒是把真正的受害者放到了一邊。
沒有去想受害者,原是差點丟了命的。
也沒去想,此事對受害者的影響。
更沒去想,受害者的性命再三受到威脅,他會不會難過,會不會害怕......
她為什麼會這樣呢?
是因為他強大,無需關心?還是自己壓根就不關心她?
蘇櫻一時間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張廷玉看蘇櫻神態,知道此話說到了她心裡。接著說道:“萬歲爺喜歡四爺,是因為四爺能幹,眼下里卻再三受難,家宅又不如意。裡面有父愛的憐憫因素。這種喜歡並不長久。時間漸遠,當這份憐憫淡了,萬歲爺對四爺的喜歡就淡了。”
蘇櫻沉聲問:“你想說什麼?”
張廷玉緩緩說道:“四爺雖然是皇子中唯一的親王,在朝臣心中的地位卻尷尷。表面上對他敬畏,心中卻不以為然。
當下萬歲爺讓眾人推舉太子人選,我敢說,朝中推舉四爺的重臣最多三人。
這很大一部分原因,來自於戴大人與年大人的負面影響。尤其是戴大人。他對四爺的態度,影響到了很多人對四爺的判斷。
大家都認為四爺是薄情寡義之人。一個他曾施恩的人,都不願跟他多來往,足見得此人不值得追隨……”
蘇櫻打斷了他的話:“是我給戴鐸改的名字,解了他的契書,借他的捐官銀。跟四爺沒關係。四爺並未施恩於他,還曾因私事為難過他。再加上,我與四爺之間的恩怨,如今戴大人對四爺這副態度很正常。”
緩了口氣又道:“畢竟,我才是戴大人的恩人,他是站在我這邊的。不知,您是否知道。德水鎮能有今天,多半是戴大人的功勞。”
張廷玉道:“東家說這些都是隱秘的私事,別人不知內情。我對四爺的瞭解,多半來自於家父。家父說四爺是個正直無私,又重情重義之人。如果沒有家父的話,我可能同大家是一樣的看法。”
蘇櫻不由自主地嘆了口氣:“......照你這麼說,別人會想,四爺是有多惡劣,從他府中走出的兩名官員,冒死也要致他於死地。”
張廷玉沉默了片刻後,堅定地說:“找到前日的直接兇手,當場殺掉。安排成圖財。讓別人以為兇手針對的是東家,眼紅東家的財富。前面的下毒案暫且不管,反正有兩名替死鬼。東家這裡有身手好的人嗎?要出手必中,千萬不能留後患。”
這個人要可靠。有武功、人機靈,還要有人配合。
那兇手的武功很高。
蘇櫻怔怔的思索了片刻,暫時沒想到合適的人去做這事。
......但不能因此就退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