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嬤嬤讓她在這裡等,蘇櫻心裡有些不安。她在想,是不是胤禛仍沒有醒。
她想不明白,不就是讓凍了一下嗎?怎麼會這麼嚴重。又冷又熱,又吐又腹洩,這種病症的人多了,別人不都是恢復了?何況還是在宮裡,幾十名太醫會診。
昨晚她躺在床上時,再一次想,這是不是胤禛故意裝的,想讓她內疚自責。他那個人性格陰晴不定,讓人琢磨不透。完全猜不出他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聽了夏嬤嬤的話後,蘇櫻看著夏嬤嬤呆怔了半天,沒有言語。
夏嬤嬤不但說胤禛仍沒有醒,還說:“有太醫懷疑四王爺是中了毒,暫時查不到中的是什麼毒,無法解毒。萬歲爺派人圍了落櫻園,準備一個一個的問詢。”
夏嬤嬤扶蘇櫻坐在圓桌旁邊的繡墩上,又說:“萬歲爺沒有懷疑姑娘,是對院子裡的人不放心。蘇姑娘,您仔細回憶一下,昨日都誰接觸過四王爺;四王爺都食用了什麼;他的飯食都經了誰的手。”
蘇櫻的耳旁,響的是自己的聲音:“你最好去死......你現在就去死.....”她只是隨口說說,從未真的盼著他去死。即使自己因為他,日子艱難,也從未想他去死。莫要說是他,就是大阿哥,她也沒想過讓他去死。如果大阿哥的生死,能由她決定。她頂多是把他單獨圈起來,讓他孤獨終老。
大阿哥可是諂害了她阿瑪,又把她拉扯到太子事件中的人,那麼厭惡他,還沒想他去死呢。胤禛又沒做過很對不起她的事。她不可能想讓他去死。
蘇櫻在心裡為自己辯白了一番。回神後,才意識到,並不是她沒下毒,胤禛就不會中毒的。胤禛現在是已經中了毒。
訊息來的太突然,讓她失了正常的思維。
蘇櫻抓著夏嬤嬤的手臂,瞪圓的眼睛,急聲問:“四王爺怎麼樣了?”
夏嬤嬤的胳膊有些吃疼,拍了拍蘇櫻的手背,輕聲道:“仍在昏迷中,蘇姑娘去看看吧。”
蘇櫻鬆了手,又問:“萬歲爺呢?”
夏嬤嬤:“萬歲爺一直守著四王爺,剛歇下。太醫們在另一間房裡商議診治方案,這會兒偏殿裡只有兩名宮女守著。”頓了一下又說:“讓春梅帶您過去,奴婢去永和宮把四王爺在宮裡的訊息,稟報德妃娘娘,估計半個小時能回。”說著話,遞了一個金牌給蘇櫻,“這是萬歲爺交待的,您出入宮方便。”
蘇櫻向夏嬤嬤道謝。接下牌子後,問道:“我待會兒能出宮嗎?”
她此時不想見皇帝,也不想見到德妃。不知道如何面對他們,更不知道該說什麼話。昨晚見了皇帝,除了拜禮之外,沒說一句別的。當時皇帝的心思全在胤禛身上,也沒向她問話。她站在一邊,就像個局外人。
夏嬤嬤笑道:“姑娘手裡有牌子,出入自由。”
蘇櫻還以為皇帝會阻止她出宮,畢竟胤禛是在她那裡出的事。負責查案的人,還沒有人來問詢她。
蘇櫻說:“待會兒看了四王爺,我準備回朱家莊一趟。嬤嬤知道是誰負責查落櫻園的案子嗎?”
夏嬤嬤:“萬歲爺下旨時,奴婢正在在旁邊,聽說是交給了大理寺。”
蘇櫻再次向夏嬤嬤道謝後,隨那個叫春梅的宮女,快步去了偏殿。
胤禛還在昨晚那張床上躺著,除了由仰面躺換成了側臥之外,與昨晚沒什麼兩樣。遠遠地看,雙目緊閉,睡著了似的。走近了,就會發現跟平時睡著不同。呼吸又慢又弱,每次吸氣,好像都費了很大的力氣。
蘇櫻摸了摸她的額頭,倒是不燙了。剛要在床沿坐下,想到這是龍床,趕快又直起了身。這時一名宮女搬了圓繡凳放在床邊,說:“姑娘請坐。”
蘇櫻坐下來後,仔細去看胤禛。
越看越覺得陌生。
她記憶中他的眼神,看她的時候,總是似笑非笑。眸子很黑,像是深不見底的深淵,裡面藏著無數她不知道的心思。他的嘴唇很軟,牙齒卻很硬,總是想咬她在這種時候,卻總是想讓他離自己遠一些。
昨天早上,她使力推著他,讓他“滾”。
而此時,他靜靜地睡著,乖順得要命。摸他的臉不動,用拇指揉搓他的嘴唇,他也不會順勢咬著。摸到他的手,他也不會反過來和她十指扣緊......
旁邊立著的兩名宮女,悄悄對視,眼睛眨來眨去的,暗暗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