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客棧管事看她精神疲憊,又半天不出門,就叫來了郞中。
郎中切了脈說是氣虛,開了幾劑健脾補腎的藥。
蘇櫻吃了半碗小米粥,提著藥包坐著馬車回到了朱家莊。
此後幾日再未出門。
戴鐸來看過她,她坐在塌上指著喝過藥的空碗說:“郎中說我氣虛,夏季正是調理的好時候。讓我少會客,在家好好吃藥,養一段時間。”
這段時間,九公主靜憲日日來。來了,就同蘇櫻說起胤禛,猜測他現在怎麼樣了。
然後罵道:“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四哥這個克妻的,還沒剋死幾個呢,現在要是死了,豈不要白擔了這個名頭。”
蘇櫻笑道:“你不是叫他老四嘛,什麼時候成四哥了?”
九公主哼哼了兩聲道:“看他奄奄一息的份上,暫且叫他幾聲。”
蘇櫻笑道:“你怎麼知道奄奄一息,說不定他是裝嚴重,搏取大家的關心。”
九公主胳膊癱倚在茶几上,無力地說:“要是裝就好了。六百里加急都用上了,柳院首和治傷病最好的胡太醫也都去了。哪裡會是裝。最近,我額娘天天在佛堂裡。”
蘇櫻用食指抹著茶几面,問:“你知不知道,德妃娘娘為什麼不喜你四哥?”
這個時候說不喜歡胤禛。九公主心裡有些不舒服,結結巴巴地說,“......我額娘沒有不喜他,他自小沒在我額娘身邊長大,自然沒有我跟小十四與我額孃的關係親近。”
蘇櫻向九公主,“他跟我說過原因,你想聽嗎?”
若是以前,肯定是不想聽。這個時候,聽聽也罷。九公主說:“你說吧,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蘇櫻收回目光,低垂著眉眼,翻弄著自己的手指,輕聲敘敘地說:
“你知道的,你四哥小時候養在佟皇后跟前。佟皇后沒孩子,想把你四哥當成自己的孩子養。宮女嬤嬤們猜度到佟皇后的心思,就常在你四哥面前,說德妃娘娘的壞話。”
“幾歲的小孩子,正是依戀大人的時候,害怕佟皇后不要他,不敢跟德妃娘娘來往。有一次,德妃娘娘偷偷見你四哥。你四哥把她推開跑了。傷了德妃娘娘的心。其實,你四哥走之後,獨自難過了好些天。”
蘇櫻停了片刻後,又接著說:“這件事是德妃娘娘的心結,也是你四哥的心結。”
她額娘從未提到過這事。小時候,說起她這個四哥,多是淡淡地說,他看不起出身低的額娘。
九公主問:“四哥什麼時候跟你說的?”
前世,德妃離世後第一年祭日時,說的。
蘇櫻搓捏著自己的左手食指,輕聲說:“在寧夏的時候。”深吸了口氣,“那天跟準葛爾人交戰,死了很多人。晚上睡不著,他提起了以前的事。”
確實有一個晚上,是如此。不過,胤禛說的不是德妃,而是他們剛成親前兩年的一些小事。當時,蘇櫻不想應他的話,裝睡著。
九公主望向蘇櫻,幽幽地說:“櫻子,其實,我四哥挺在意你。只有對心上人,才會說心底的話。”
蘇櫻:“說德妃娘娘和你四哥呢,有機會你跟德妃娘娘聊聊。這件事,一直結在她的心裡,她也不好受。四五歲的小孩子還分不清是非,做了錯事,不等於他無藥可救了。這些年,他對德妃娘娘,還有你和十四爺不都是挺好的麼。”
九公主從朱家莊回京城,就去了永和宮。
德妃剛從佛堂裡回來。
永和宮裡坐著宜妃、敏嬪,還有六公主的額娘郭貴人,大家正在說著寬心的話,勸慰德妃。
九公主一直坐到她們一一走了,才向德妃說起今日蘇櫻同她說的那些話。
德妃聽後,笑道:“年紀大了,記憶真是不行了。年輕時候的事,都忘了個乾淨。你說這些,我竟然沒有一點印象。又不是什麼好事,以後莫要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