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蘇櫻梳妝了一番。
先是穿了件粉色錦鍛的棉襖,同色棉裙,外搭白羽披風。往銅鏡前面一站,看到一個糯米糰子似的嬌軟姑娘。
恍然想起自己十六歲的生辰還沒到。
小的很呢。
根本不用刻意扮嫩不說,還要穿老成一些。免得對方擔心是個嬌小姐,不會持家。
蘇櫻仔細考慮過再次成親的問題。
她認識的這些人中,除了顧八代和溫達,全都有妾室。她阿瑪有五個妾室;她三哥富存有兩個妾室。
溫達這樣不納妾,性子好,又能幹的人不常有,是可遇不可求。
看來她得在家境稍微差一些的人家裡挑選。而家境不大好的人家,都喜歡找能幹的媳婦。對方還要不嫌棄她嫁過一次人。
這樣算來,滿京城的男子多,跟她般配的少。所以每一次相見,都要認真對待。這同時也是對對方的尊重。
蘇櫻換了湖水藍的棉夾襖,灰黑色的棉裙。照照鏡子,覺得顏色有些暗,又圍上了雪豹毛的圍脖,搭上橙黃色的披風。
幸虧起床早。
出發的時候,太陽剛出來。車輪輾著凍土,吱吱的響。
清冷蕭瑟。
坐在馬車裡,撥出來的都是白霧。
蘇櫻拉開車窗,伸出頭朝外面看,田地裡的麥苗上結著厚厚的一層白霜,在初升的朝陽下,亮閃閃的。遠遠的望去,似是微風之下的嗚翠湖。
明年會是個好收成吧。
“東家。“在她想要合上窗的時候,後面傳來了一聲呼喚。熟悉的聲音,讓她驚慌,笑意僵在了臉上。
扭回頭,望向騎行而來的人,平靜地問好:“戴大人,要進城嗎?”
戴鐸在馬脖子上輕拍了一下,馬蹄踏踏而來,靠近車窗時,才垂目應話:“去城裡辦點事。東家要去哪裡?”
蘇櫻沒來由的,有些心虛。微仰著頭,看著他笑道:“我去大王子府上。”為了表明真的是去找巴爾珠爾,又說:“去看看他家的小貓長多大了,有一隻是我的,已經下了聘。”
蝶羽般的眼睫毛微微抖動,如夏日蒲扇一樣的,令人心生歡喜。
戴鐸輕聲問:“東家還要去別處嗎?”
蘇櫻遲疑了一下,笑呵呵道:“還不確定,可能會去街上轉轉。戴大人有事嗎?”
戴鐸:“我去錢秀才那裡。”
蘇櫻不由自主地咬嘴唇,然後問::“輔國公家的田地,交接結束了嗎?”
“嗯。”
“戴大人還去做什麼?”眼神裡帶著戒備。
戴鐸揚了揚嘴角,道:“東家不是想讓胡氏對錢秀才死心的嗎?”
蘇櫻正是這樣想的。
這也是胤禛在信裡,給她指的方法。
一邊讓如畫打著傾慕窮秀才的名義去接近他,一邊找胡家的麻煩。讓窮秀才覺得重新接手胡氏,就要接手她背後的一堆事。身邊又有個更妙的人兒陪著,說不定就把胡氏拋到了九霄雲外。
胡氏失了舊情郎,就會念及鳳文的好。
胤禛在信裡說,對於鳳文來講,胡氏才是最重要的。胡氏心裡究竟是怎麼想不重要,也不用探究。只要她仍願意回頭,鳳文就高興。
雖然蘇櫻不太贊同他這個說法,但又想興許男女的想法不一樣。在牢裡看到鳳文悲悲切切,了無生趣的樣子。就決定一試。大不了,等胡氏回頭後,再勸鳳文不要她,總比她主動拋棄了鳳文要強些。
此時,給鳳文造成傷害的始作俑者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