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主走後,蘇櫻變得心浮氣躁,坐立難安。熬到半下午,再也忍不住了,讓人去朱家莊把年羹堯叫了回來。
“我準備去寧夏找主子爺。”
蘇櫻說出這句話後,看屋內三個人的表情。
戴鐸和蘇培盛如她想的那樣,極是驚訝。而年羹堯神色仍是厭厭的,甚至是有些萎靡不振,低著頭,跟沒聽見她說話似的。
“我不是徵求你們的意見,是決定了的,你們不用勸。告訴你們,是讓你們做好各自的事。若是有人問起我,前五天幫我打個掩護。”
昏黃的燈光下,她的面容顯得模糊不清,卻能感受到態度的堅決。
屋內安靜了片刻。
戴鐸問:“福晉都準備好了嗎?”
蘇櫻說:“我帶二十個人去,扮成走貨的商人。”
蘇培盛問:“國公府裡的人知道嗎?”
蘇櫻說:“目前就你們三個人知道。你們不用擔心,我的蒙古語跟當地的口音一樣,騎術也很好,還會簡單格鬥,遇到匪人,自保是沒有問題的。”
最後一點,蘇培盛和戴鐸都不太相信。
拋開福晉的身份,明明就是一個嬌弱的小姑娘。
蘇櫻解釋:“我在家裡時,跟著我三哥學的。”又補了一句:“小時候學的。”是前世在暢春園的最後那三年學的。
那時候是為了消磨時光,什麼都學,白天黑夜都安排的滿滿的。唯恐一停下來,就能看到胸口空蕩蕩的窟窿。
巴爾珠爾說,藝多不壓身。學到的本領,不知什麼時候就用著了。
她還笑巴爾珠爾說的話,說自己被紅牆黃瓦圈著,又被重重護衛守著,永遠也用不上。
世事無常啊,還真讓他說著了。
想到此處,蘇櫻笑道:“你們沒事也多學些東西,總有用得上的一天。”
接著又向蘇培盛和戴鐸細細交待了一番,讓他們遇著事的時候,一起商量拿主意,萬不能一個人做決定。
最後說:“我準備帶著年羹堯。你們兩個人先出去吧,我單獨跟他說幾句。”
年羹堯這才抬起頭。
蘇櫻待另外兩個人出去之後,緩聲說:“我知道你心裡不服,入府為奴是萬般無奈之舉。我現在給你機會,倘若此趟我們能安然無恙的回來,以前的事,就一筆勾銷。”
她看著年羹堯仍是冷僵著的臉說:“你不就是覺得詩雅閣之事失了臉面嗎?覺得前途昏暗,生活沒有意義。越王勾踐還能臥薪嚐膽呢,你只不過是個普通人,臉面比一國大王還金貴?”
“剛沒告訴他們實話,我去寧夏不是因為想念主子爺,而是主子爺有危險。主子爺也不是去思過,而是去籌備軍糧。無論是皇帝還是皇子,他們都比你想象中的心胸寬大,因為他們有很多重要的事要做,街頭巷尾的雞毛蒜皮小事,根本不會在他們心裡停留多久。”
停頓了一下,加重了語氣道:“主子爺說你是不世之材,所以才願屈身去說服你,讓你跟隨他。主子爺的眼光極好,他如此評價你,自有他的道理。我相信主子爺,也就相信你。相信有你隨行,既便有危險,也能讓你化險為夷。臉面不是別人給的,是自己掙回來的。此行對你來說,是一次機會,你考慮考慮。”
年羹堯的臉色,終於有了變化。他遲疑了片刻,道:“為什麼不告訴皇上,讓皇上派兵?”
蘇櫻笑了:“我做夢夢到了他有危險,能這樣對皇帝說嗎?何況四爺去籌糧是秘密,府里人暫時只有你我知曉。”轉話又說,“也許此趟,什麼事都沒有。我們就當是去西北旅行。無論怎樣,等回來,都一樣會放你走。”
這種被重視的感覺,讓年羹堯找回了一絲尊嚴,他問:“你準備帶多少人?”
次日,蘇櫻去找顧八代,向他說明自己要去寧夏後,顧八代也是如此問她。
蘇櫻笑道:“二十人左右,具體看老師能給我找多少人。老師的江湖朋友不是多麼?走一趟,每人五千兩銀子,若是把命丟在那裡,多加五千兩。但一定要是機靈的好手。”
顧八代“呸”了兩聲道,“出門在外,最忌說不吉利的話。”接著又擔心地說,“我這裡大概有七八個人能用,福晉哪來這麼多錢?把建學堂的錢挪用了?”
蘇櫻笑呵呵道:“放心吧,我給戴管事留了十萬兩,足夠了。不夠的暫時先欠著,等我回來的時候,一併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