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額圖坐在內閣中堂上,眼裡看著江南的奏報,心思卻飛到了別處。三位內閣大學士,罷了一個,病了一個,只剩下了他一人。
空蕩蕩的中堂,一個人坐的感覺真好。
凌百康之事,雖然容易落人把柄,但能讓佟半朝氣病,也不失是一件好事。最好一直病著,再也上不了朝。
昨晚他帶著禮物,親自去探望了佟國維。
一副落拓慘淡的模樣。
看來大家都低估了太子殿下在萬歲爺心中的份量,自己也低估了。他以為皇帝看到那日早朝上的情形,會對太子的勢力感到震驚。藉此機會,查凌百康,查凌普,削弱太子。
拔出蘿蔔帶出泥。
索額圖雖然越來越厭惡凌普,卻不想他出事。
在索額圖思索著,用什麼辦法約束凌普時,他的隨侍進來說:“太子爺在尚書房杖打了顧八代。”
手裡的奏報“嗒”的落在了案几上。聽了隨侍的詳細彙報,索額圖忽地站起身,“入宮。”
不怕沒好事,就怕沒好言。
索額圖擔心哪個愣頭青,跑去在皇帝面前為顧八代申辯。
有些事大家雖然心知肚明,但都不說,就等於真相不存在。有人一旦說出來,情況可就不同了。有一個人說,就會有兩個人站出來說。
雖然真相最終會被壓下,但給皇帝添了麻煩,皇帝勢必會把這筆帳,記到太子頭上。要趕在有人為顧八代講情前,把這個案子定死。
索額圖入宮之後,直奔乾清宮求見皇帝,卻被告知皇帝正忙,讓他改時間再來。
心裡七上八下的,給趙勝塞了銀子,叮囑他在這一天裡,不論誰進乾清宮,趕快著人給他送個信,然後就去找凌普出氣。
“你這個狗東西,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五十多歲的索額圖拿著一條誡尺,追著四十多歲的凌普打。
凌普拖著肥胖的身子,在桌几間躲閃,急切切地說:“索中堂,今兒真沒我什麼事。我下朝後就沒出內務府,不信你去外面問問。”
索額圖身為太子的舅父,是朝臣當中,凌普唯一有所懼怕的人。
“沒你什麼事?顧八代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這個時候出事了?”索額圖跑不動了,扶著桌角氣喘吁吁。
“你兒子的事,別以為你辦的乾淨,那是沒到找你算帳的時候。今兒個萬歲爺處罰顧八代,是迫不得已。你這個狗東西,四處作孽,還拉著太子爺。”
凌普哀求道:“索中堂,您聲音小點。外面有人呢。”
索額圖看打不著他,就把手裡的誡尺朝他擲了過去,“裡裡外外都是你的人,聽見又怎麼了。你這個胖狗子,膽子不是大嘛,還知道怕。”
凌普苦著一張胖臉說:“怕倒是不怕他們,本官還是要面子的嘛。”
“你有個狗屎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