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燈光通明。
年輕人打架,不是什麼難審的案子。但因雙方的身份特殊,值守的官吏,不敢審問。一邊接手胤禛帶來的人,一邊著人飛奔著去請刑部尚書佛倫。
西隔間的五個房間,全用上了。一間房裡關著佟科多;一間關著正在緊急治傷的凌百康;一間關著昏迷的隨從;另兩間關著看熱鬧的十七個人。
把人交出去,胤禛就離開了刑部。在他心事沉重地往家走時,京城重量級官員家,不時的有人悄悄進去,又出來。
包括太子的舅父內閣大學士索額圖府上,大阿哥的支援勢力葉赫那拉氏的旗幟人物,被罷了官的明珠府上。
當然,還有滿人八大家族。
官做到一定程度,朝中一點風吹草動,就能在第一時間知曉。然後衡量對自己是利是弊,以備在事件公開之前,與朋黨們交流應對。
太子的毓慶宮也有人進。
凌百康的阿瑪凌普。
唯一的兒子被打傷,又廢了右手,這件事怎能善罷干休。
對方是國舅爺,身居中堂位置又如何?自己還是太子爺的奶父呢,太子爺可是未來的萬歲爺。
凌普是個很有頭腦的人,三年前,他任副總管時,沒讓太子動手,僅憑著自己的手腕,就把當時的總管擠下了臺,自己做了總管。
他知道,佟家比較特殊,不能威脅,也不能硬拼實力,要走正道按著國法來。光明正大地,把那個傷了他兒子的人,搞得這輩子露不了頭。
此時,不想善罷甘休的可不止凌普。
在胤禛心裡,已經把那個該死的,千刀萬剮了。他在思索,怎麼真弄死他,免得再去禍害別人。這時,一個黑影從他旁邊路過,低聲說了兩句話後,又消失在黑夜裡。
胤禛不認識和他說話的人,但明顯是佟家派來的。
在他答應蘇櫻去報官,走出餛飩鋪子的時候,不禁有些後怕。若當時為了一時之氣,出去把那個該死的踹幾腳,哪怕是一腳呢,惹的麻煩可就大了。
在別人眼裡,就會把他和佟家聯絡在一起。有人或許會認為,佟科多因為和他的關係好,才會下此狠手。
皇帝最厭惡的就是黨爭,拉幫結派。這就是胤禛很少往岳家走動的原因,不想讓別人以為,他是為了拉攏烏拉那拉一族。
權傾朝野的佟家,更是要離得遠遠的。
這一報官,佟科多的行為就變成了單純的路見不平,也把自己和佟家摘得乾乾淨淨。把他們押到刑部,無論是對佟科多,還是對他自己都十分有利。
只是……
心裡實在難受。
北方臘月的冬夜,風吹在臉上,寒冷得刺疼。
胤禛慢慢走在回府的路上。
他要平緩了一下心情,才能回去。
就像以前那樣,在外面如何的艱難,遇到多麼窩囊的事,都不會把它們帶到府裡。
……
東暖閣的燈光,一如既往的暖意洋洋。
蘇櫻躺在乾燥柔軟的被窩裡,回想胤禛額頭青筋暴凸的樣子。無論是以前,還是前世,在她的印象中,他都是個性子冷清的人。
沒有明顯喜歡的事,也沒有特別喜歡的人。
倒是有厭惡的人和事。
他厭惡貪汙受賄,厭惡身為官員,在其職而不當其責。所以在處理政事時候,毫不留情面。為此,得罪了不少人。直到登上皇位,朝中仍有一大半官員,對他意見。
好在文人造反,三年不成。他們也只是暗搓搓搞事情。前幾年裡,由於朝中的官員動盪,大量的政事堆積,他每天只休息一兩個時辰。其它時間,全都用來處理國事了。
有一天,他問她:“你認為傳位詔書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