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爹手中端著一杯茶,聞言輕輕的擱在了桌子上,滿目哀傷的望著月清晚,嘆了口氣:“晚晚啊,你今年已經十八歲了,爹爹知道,因為你母親的那件事情,你一直耿耿於懷,可是你也要想想自己的幸福啊,我知道你現在身份有點特殊,可是再特殊,你也應該嫁人啦,你要找一個人好好照顧自己,爹老了,以後恐怕不能再照顧你了。”
看著他爹那有些疲憊的神情,月清晚有些沉默了,她一直都知道她爹和她娘其實都是有修為的,但是他們並沒有去追尋那所謂的大道,只是順其自然,如今想來,他們應該是有了想要平平淡淡過一生的願望了吧?所以才會想著要給她找一個能夠依靠的人。
想到這裡,她還是有些欣慰的,畢竟若是他爹真的能放下她親生母親那段事情,和她母親好好的過日子,她也是很高興的。
只是樓澈這件事情……
她總覺得或許還需要從長計議才好。
她母親看著月清晚沉默不語,不由開口道:“晚晚,這件事情其實並不是你爹去樓家說的,而是樓家那邊來提親,當初我也問過他們家的意思,可是樓澈他母親說,這完全是樓澈自己的選擇,娘也知道你們先前已經見過了幾面,若是真的有緣,你也要好好的想一想的。”
月清晚忍不住揉了揉眉心,一臉的無奈。
難道自己還有能夠反抗的餘地嗎?畢竟你們已經連婚期都給定下來了。
她也不是不孝的人,若是貿然悔婚,恐怕還會連累他爹孃都被別人嘲笑的。
再說……
她也的確是應該找戶好人家嫁了,畢竟已經十八歲了還沒有嫁人,在這夜國都算是一個老姑娘了。
當然,有些人除外,那些人看起來年輕的很,但實際上,恐怕都活了好久了……
她回到自己的房間,坐在梳妝臺邊望著窗外那滿池的荷花發呆。
不一會兒,她母親也來了,看著月清晚對著一池的荷花發呆,不由得嘆了一口氣,走到她的身後,拿起梳妝臺上的一把梳子輕輕的為她梳了梳頭發,溫柔的聲音在月清晚的頭頂響起:“晚晚,娘知道你當年和竹非遠那件事情對你影響很大,可是你要明白,他早就已經成親了,有了自己的家,而你也要好好為自己考慮考慮,你就算在原地等他多少年他也不會回頭的,而且最近這兩年,娘看樓公子對你也很是不錯的嘛,你好好想想。”
月清晚感受著她娘對她的關心,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娘,我知道了,你放心,一個月之後我一定會安安分分的嫁到樓家去的。”
她母親嘆了一口氣:“晚晚,我和你爹這不是在逼你,只是想讓你有一個好歸宿罷了。”
月清晚笑了起來:“晚晚知道爹和娘一直對晚晚都是最好的。”
等她母親走後,月清晚又再次發起了呆,從前那些記憶如同流水一般湧了上來。
她的生活從十三歲那年開始有了變化,也是那一年,她第一次遇見了竹非遠。
從十三歲到十六歲,整整三年的時光,她都是陪在那個人身邊,那個人教她習武,教她修煉,教她為人處事,教她怎樣處理那些棘手的事情,甚至教她該怎樣去報複竹攸悠,這一切,因為都是他教的,所以她也很是上心。
她一直都覺得,竹非遠是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其實他們兩個甚至是有些相似的,都是為了仇恨而活。
但是他對她真的很好,她一度以為,在竹非遠心中,她是不同的。
可是突然有一天,竹非遠告訴她,他要成親了,那眉梢之間掩藏不住的喜意讓月清晚第一次覺得眼前這個人有些陌生。
因為在這三年的歲月之中,她每一次看見他笑,笑的都是那麼溫和,對別人溫和之中帶著一絲的疏離,而對她,溫和之中又帶著一絲柔情,她以為那是不同的。
可是……
或許竹非遠對月清晚的確是不同的,但是那不同並非是男女之間的情意,而是親人之間的感情。
直到在他的臉上看到了那不同於以往的笑容,她才明白,原來他也可以笑得如此陽光而又明媚啊……
可惜,這個笑容卻不是因為自己,而是為了一個她沒有見過面的女子,甚至她都不知道叫什麼名字。
但是在見到那個女子的第一眼之後她就知道,她輸了。
並不是她不如那個女子,而是因為竹非遠滿心滿眼的只有那個女子,沒有別人。
最後……
月清晚還是沒有忍住,去參加了他的婚宴。
她靜靜的一個人坐在角落之中,望著竹大公子的府邸之中喜氣洋洋,張燈結彩,那些紅色卻有些刺眼。
但她始終一個人坐在那裡,從頭至尾都沒有講過一句話。
她忽然就聽得身旁幾桌人傳來了竊竊私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