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同性戀,行嗎?”我打斷他,“是你在九年前把我趕了出去,造成這一切發生的是你這個神職者,而不是我,直到現在你仍在傳講你那信仰——為什麼不等到靈魂見到上帝後再來傳講呢?那樣至少你已經見到過他。”
他把身子往前動了一下,雙手放在桌上。
“同性戀是罪,孩子,我相信你並非自願,當我拿起那金色的十字架時我就明白了一切,神改變了你,從惡魔到心靈純潔的人——只要遠離那,孩子,你會看到神在對你微笑。”
“你是三句話離不開神了是吧?”我有些煩躁,“那好,回去上吊吧,看看他到底能給你什麼指引。”
“我們無需指引,”他走過來,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我們無需指引,”他重複道,“因為在某些時刻,我們首先想到的將會是神;我們無需指引,因為我們清楚神會在危難的時候,幫我們一把。”
“哇哦——”我笑了笑,“那為什麼在動車追尾時他沒有出現?難道是因為不想從遙遠的義大利飛過來?”
他摸了摸我的腦袋,這讓我感覺很奇怪,他在我一邊坐下了。
“神存在於任何地方,”他說,“再者,那次事故可是人類自己犯下的,可不是天災,神拯救我們,但不會幫我們隱藏錯誤。”
我笑了笑,他這是句實話,我不能反駁什麼,或許我骨子裡真存在著那麼點宗教信仰吧,我對他說:“你能念些東西嗎?類似於祈禱之類的,我不愛國,但我喜歡這片土地。”
他站起來對我笑了笑,“願意如此——”
“——能告訴我如何開頭嗎?”他忽然開口問到,我笑了笑:
“當微風吹過無邊綠色的草地,鳥兒不會在所有的雲朵裡哭泣——”
——當湖水倒映與之相似的呼吸,我會在那路上靜靜的傾聽:
活著,上帝會庇佑你生存,
看著你跑向那條小路,看著微風陪伴在你的身旁。
你不會悲傷,因為金色的麥田都在舞蹈著,
你能感到那喜悅,就像陽光一樣。
……
桌上的燭光都在跳躍著,他祈禱的時候神情很自然,在燭光的倒映下,錯覺會讓人覺得他真的像個神使。
——當黑夜遮住了你的雙眼,當你在所有的道路上迷失。
我們在這裡,孩子,我們和神,都在這裡。
他會牽著你的手往前走去,直到你展翅高——
砰——!
一聲爆炸聲忽然響了起來,我被嚇了一跳,地下室的門再次的開了,剛剛走出去的那人此時喘著粗氣。
“有群外國人拿著槍掃了進來,”他說,“我們沒法抵擋,我現在要逃了,神父,我懇求你和我一起離開。”
桌上的蠟燭齊齊閃了一下,神父點了點頭,“我一會就離開,你在後門等我——”
“可是——”
“快!”
他大吼了一聲,那人朝他鞠了一躬,然後便走了,神父過了一會兒也走了出去,正當我以為他已經走了的時候他提著個桶走了回來,我有些奇怪,他舉起那桶一股腦的就往我頭上倒去,我被他嚇了一跳,然後仔細的一聞這氣味,發現是汽油。
“我不會燒了你,孩子,”他提著桶說到,“我不會燒掉任何人,這個地下室是密封的,蠟燭會把這裡的氧氣燒光,這桌子上還淋了一層松油——相信我,當火滅了的時候,我會為你送上最虔誠的祈禱——也許你會希望在火滅掉之前投入火中。”
說著他把桶裡剩下的汽油都倒在了桌子上,桌上一下子就燒了起來,他朝我鞠了一躬,然後就走出去把外面那層門給關上了,他真的走了。
這真有趣,我心裡想到,我知道這個地下室,確實是密封的,他現在給了我兩個選擇,雖然這兩個選擇的結果都是死亡——第一個選擇是窒息而死,如果著火的溫度夠到汽油的燃點的話,我就會被燒死。
這時我才發現他已經把我的繩子給松開了,我站起來環顧了四周一遍,耳邊只有外面的槍聲和桌子燃燒的爆裂聲,我走到地下室的那扇密封的石門前大聲的喊了幾句,我確定這隔音的效果很好,而這地下室的開關在教堂大廳的那個放聖經的高臺下,那高臺裡面是空的,只要移開聖經就可以把石門開啟。
我在臺階上坐下了,靜靜的等待著那桌子的火滅掉,如果火滅掉後的煙霧夠大的話,我可能還要折騰一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