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晚上有做惡夢的毛病,”我說,“我在孤兒院時睡的床就很矮,因為我幾乎每天早上醒來都會發現自己躺在地上。”
他從上鋪探出頭,“為什麼?”
“因為我每天晚上都會做相同的一個噩夢啊,”我說,“你最好別跟我打聽這夢的內容。”
這噩夢是真的,自從被家人趕出來都我沒晚都會做這個相同的夢,除非很累的時候它才不會出現。我爸總是在噩夢裡出現,他拿著斧子朝我走過來,大叫著是我殺了我媽,我是個煞星。然後我就會往後跑去,但他的速度總比我快,當他把我撲在地上後他就會把手中的斧頭高高的舉起,然後猛地朝我的腦袋劈下來。我總是在這一瞬間睜開眼睛,然後發現自己掉在地板上。
楓這時也扯著被子跳了下來,我縮在被子裡不知道,當我因為喘氣而把腦袋伸出被子外面時被他嚇了一大跳,因為他正睜大了眼睛看著我。
“你下來幹嘛?”我問他道,他聳了聳肩,說:“睡不著,而且地板涼快。”
我盯著他看了一會,黑暗中他的瞳孔有些細微的變化,似乎變小了點,我心裡嘆了一口氣,心想外國人真的都是貓科動物,連個混血的也這樣。
“你在看什麼?”他注意到我的視線後問到,我眨了眨眼,說了句沒啥之後就又縮排了被子裡。幾分鐘後我聽到他在外面動了一下,似乎轉了個身,於是我把頭伸出去,發現他還是對著我,就像是知道我會把腦袋伸出來一樣。
“我能問你個問題嗎?”我對他說到,他看了看天花板,似乎在考慮什麼,然後他對我說:“可以,你問吧。”
“為什麼你對我這麼好?”
這句話問出去的時候連我自己也不知道,它就那樣脫口而出了。楓愣了一下,然後他露出一個微笑,說:“為什麼要這麼問?”
我把眼睛轉向天花板,然後盯著天花板答道:“我們才認識一天啊,”我說,“要麼你是世界上最有愛心的大熊,要麼你就是另有所圖,我自認為自個身上沒什麼東西,難道你是傳說中的愛心大熊嗎?”
他往我這湊了湊,“你覺得我像壞人嗎?”他問。
我搖了搖頭,道:“看不出來。”
然後我接著說:“所有人都不會和一個孤僻、古怪、自閉的家夥說話,我有時還很刻薄,而且我最厲害的本事就是冷場,所以你為什麼要和我說話?……開始的時候。”
“你這問題就夠刻薄了,”他抬著眉毛說到,“我不知道,但這地方就這麼小,我可沒有那種視萬物為透明的境界,而且你當時看上去有些怕我。”
“我只是不敢和一個人呆在一個地方,”我說,“我討厭說話。”
“那看來今天你說的話是你這輩子說過最多的了,”他笑著回到,“不過我敢打賭你以後會說得更多,因為你需要一個人聽你說話。”
“沒人會聽我說話,”我呆呆的說,“我就像個五條腿的青蛙,我……我真要睡了,晚安。”
說完我便把頭又埋進了被子裡,然後閉上了眼睛,楓沒有再說話,過了一會兒後我便沉沉的睡去了。
這一夜開始有些安穩,然後到半夜的時候那噩夢就又來了,不過這次有些不同。
我站在了一個滿是綠草的山坡上,山坡的頂端有一座墳墓,我走過去一看,發現上面寫的是我那父親的名字,我過去摸了摸墓碑,一隻手忽然從墓碑裡伸了出來把我拉了下去。
我大叫著往下墜去,接著我下墜的速度漸漸的變慢了,最後我居然在半空中走了起來。下方一片漆黑,正當我不知道要往上走還是往下走時,我的身體猛地一晃,然後我摔在了地上,等到我站起來一看,我發現我站在了家門前,父親躺在床上打著點滴,他的心髒一直不好。
我往前走去,他一見我就激動起來,他掙紮著爬起來,手中握著一把斧頭,我一見不好就急忙往後跑去,他拿著斧頭在後面追著,“你不是我兒子”他大喊著,“你害死了我老婆,現在你又害死我,你是個挨千刀的,你只配進地獄,你是個野種!”
我繼續跑著,接著我的腳下不知道絆倒了什麼東西,我馬上就摔了下去,回頭一看,他已經追到了我身後,斧頭高高的舉了起來。
我拼命的往後爬著,但我的身體一直沒動,似乎有人按住了我,我的腳徒勞的蹬著。
斧頭猛地劈了下來,我大叫了一聲不要,然後我的眼睛就睜開了,一個聲音小聲而又急促的在我耳邊說:“沒事的,沒事的……”
我動了一下,然後發現他把我抱住了,我使勁的動了一下,他才回過神來,不過並沒有把我松開的打算。
“我醒了,”我對他說,忽然間鼻子就酸了起來,眼淚就那樣掉了出來。
“我爸開始的時候對我不錯,”我帶著哭腔說到,“他讓我有了信仰,他經常帶我去天主教堂,他讓我相信上帝的存在,我喜歡他給我的十字架,那是一塊金色的,他死後我把它扔了,因為他說我會下地獄,因為他說我不能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