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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昭清了清嗓子,掩飾自己的失態,他看著李嬈那細胳膊細腿的樣子,忍不住皺了皺眉頭,說道:“習武之人,最要緊的得是打好基本功。而學基本功的時候,往往是最枯燥的。很多人都會在第一步就堅持不下去,或者僅僅是糊弄了事,但這樣的人往往是學不好功夫的。只不過郡主,在下不知道,您能不能受得了這份苦…”
李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師傅,這個我是知道的。您盡管提要求,我一定做到…唔…任勞任怨,絕不抱怨。”
這和葉惜若當時教李嬈基本功的時候一樣,那時李嬈不太懂事,總覺著讓自己紮馬步掛水桶的娘親十分可怕,自己僅僅是想學幾個招式,能夠上街稱王稱霸而已,還抱怨娘親不教自己具體的武功。
“娘!我不想再練這些無聊的東西了,我想練武功!”
“你現在做的便是在學武,習武之人最重要的是打下根基,若是根基都無法穩固,如何能在其上建雕廊畫壁?”
當時的葉惜若一臉嚴肅,自己也被鎮住了,雖然還是會有不願,但還是咬牙堅持下來了。李嬈回想起以前的事情,鼻子有些發酸。也不知道現在十幾歲的娘親在做什麼,李嬈幾日不見她,想念起葉惜若來。
也正因如此,李嬈不禁對此人刮目相看了起來,看來跟著武昭她是能學到東西的。武昭看著李嬈認真的神情,竟有一絲恍惚,彷彿看到了當年那個小小的自己,站在師傅面前倔強地求他教自己功夫,無論如何,都不認輸,都不放棄。
武昭的神色柔和了下來,露出了一個和煦的笑容:“郡主如此上進好學,相信一定會學得一手不錯的功夫。在下一定會盡畢生所學,助郡主一臂之力。”
真是該死!李嬈趕緊將頭別了過去,武昭這人太不穩重,怎麼能對自己突然露出這樣溫暖的笑臉呢,這人簡直就是故意的,故意考驗自己的定力。李嬈只是悶聲回答了一聲“嗯”,並沒有再看他。
自這日開始,李嬈便開始了整日叫苦連天的生活。武昭這人,看著好像挺和善很好說話的樣子,李嬈還擔心武昭還會不會因為不好意思,所以對自己要求太過寬松。但是事實證明,完全是李嬈的臆測。
武昭平日裡便是個很好說話的人,有時李嬈偶爾作弄他,他也不會生氣。但是一旦牽扯上習武,武昭便比誰都認真。因為武昭剛剛遊學歸來,家中又無人口,便在太子府住了下來。管家給他找了個上好的客房,雖然不是很大,但也比尋常人家的房屋要精美華貴得多。
每日卯時一刻,武昭便吩咐人來叫李嬈起床,李嬈心裡是想起的,只是這身子好像被床單魘住了一般,這眼睛也打架,著實是起不來。每日晨起的李嬈都沒有從睡夢中醒來,像行屍走肉般被梳洗打扮,因為腦子不清醒,走路都有些搖搖晃晃。
本來太子妃和兩位哥哥本來以為李嬈只是一時起了玩心,最多堅持兩天就打退堂鼓,但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李嬈竟然還真的堅持了下來。
李嬈每日晨起,都會吩咐綠蕪打一盆用冰塊浸過的水用來洗臉,以讓精神清醒。克服了早起的障礙,更難的便是訓練基本功。
武昭在教人習武這事上,是個頗有天賦的人。以往武昭練基本功時,吃的苦遠比李嬈要多。雖是嚴寒酷暑,但李嬈身處樹蔭下,陣陣微風襲來,傳來令人舒爽的涼意。但就算是這樣,看在太子妃的眼裡,依是感覺李嬈為了練武受了莫大的委屈。
太子妃其實不喜李嬈練武,她最大的願望便是能讓李嬈嫁個好人家,做個嬌妻良母,只要習好女德,相夫教子便可。本來李嬈有那種頑劣的習性,已經被各勳貴大臣知曉,不容易外嫁。若是再這樣學著舞槍弄棒,豈不是更難了?但畢竟這是李嬈第一個正經的愛好,做母親的也不好太過阻攔。
所以自從太子妃答應李嬈練武以後,她便囑咐武昭一定要對李嬈嚴格要求,並囑人暗中觀察李嬈習武的程序,盼著李嬈能夠知難而退。
然而…身邊的丫鬟總是過來彙報一些讓太子妃憂心的訊息。這天太子妃正躺在貴妃椅上小口噙著冰鎮的葡萄,身邊的小丫鬟捶腿捶的力度剛好,便聽到了這些——
“太子妃,奴婢看到郡主紮了一個時辰的馬步,腿都開始發抖了,還不肯停下來呢。”
“太子妃,奴婢瞅見郡主臉上的汗都順著鼻尖淌下來了!後背都被汗水浸濕了呢!”
“太子妃…”
在貼身侍女清兒第三次來彙報的時候,太子妃撫了撫額頭,實在不忍李嬈再這樣受苦,便從榻上起身,讓清兒帶路,想要去說服李嬈不要再練武。
三伏天正是最熱之時,太子妃剛剛出來便覺著汗水微微染透了薄衫,她皺了皺眉頭,嬈嬈真是受苦了啊。
武昭見太子妃親自過來,便讓李嬈停下休息會。李嬈見太子妃來了,剛想上前去挽住母親的胳膊,一想起自己渾身的汗臭味,便在碰到太子妃前停了下來。
“娘,外邊天熱,您不在屋內乘涼,來這做什麼呢?”李嬈關心道。
太子妃接過清兒遞過來的手帕,拭了拭額上滲出的汗珠,嗔怨地看著李嬈,說道:“你還知道熱?還以為你已經成了武痴,便不覺得熱了呢。”許是太子平日便對太子妃十分貼心寵愛,雖然太子妃已經是有了四個孩子的婦人,但還是面上飛紅,帶了些小女兒的情態。
李嬈見太子妃這好似撒嬌般的職責,再看看身上剛練完武身上的汙穢,倒有些自慚形穢了起來,這等美人是自己的母親。李嬈不禁心裡偷偷驕傲了起來,她用袖子胡亂擦了擦唇角細細密密地汗珠不好意思地說道:“娘親又在說笑了,嬈嬈當然熱了,這般打趣嬈嬈,都讓女兒覺著有些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