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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嘴巴,哪裡還是嘴巴,分明是兩片最甜的糖。
當即哄得建康帝眉開眼笑,連適才的凝重沉鬱都掃去泰半。
這兒是翰陽殿,並非朝臣議事的宣宸殿,祖孫二人這般私話倒並不算逾距。不過上一刻還繃著臉把一堆人數落地狗血淋頭的建康帝,轉瞬就笑逐顏顏的,也忒叫人心頭不爽。
李嬈靠在建康帝懷裡往殿中看,一幹王侯公爵方才想必被罵得不輕,每個人臉上都罩著層寒霜。
這批人也著實欠罵,本事不大脾氣不小。雖領著世襲爵位吃著皇糧,但能有幾個兢兢業業為大周社稷鞠躬盡瘁?
是面瓜似的東安伯?還是喝了酒就跟耍猴似的永安伯?是年紀輕輕就襲爵,三頭六臂忙著應付三姑六婆家長裡短的吳國公,還是敗光祖宗家業空頂個異姓王名頭靠那點俸祿養家餬口的燕北王?
放眼整個大周的勳貴王臣,李嬈受前世葉惜若影響,只佩服兩個人。
一位靖遠侯江臨淵,就是江留他祖父。
十四歲隨父出征,十七歲掛帥,二十五歲掃蕩西北十二部落,四十歲平西南匪亂,五十六歲率水師兩千打得倭寇哭爹喊娘。一生戎馬,定大週四方邊關,六十五歲高齡仍駐守嘉峪關。七十回朝,百姓傾城相迎,現如今雖然已經不問政務,但掌下四個大營的軍士卻是所有營中最為出色的。軍紀嚴明,武力值更不弱。也是因為有這些人在,一直為邊鄰忌憚,不敢生事。
可是大周不爭氣。
建康十八年,也就是四年後,西北守將宣平侯裴有鹿竟醉死酒中引滿朝嘩然。建康帝震怒之下削了宣平侯的爵位,派劉奉往西北,把一同吃酒的幾個副將全都砍了。守將驟缺,放眼整個朝廷竟然沒一個敢於自薦,建康帝痛心不已,只得親赴淵老避世的西郊鳳鳴山請他老人家出山,還有臉把淵老誇成大周的定海神針。自此,七十七歲的靖遠侯再次披掛遠赴西北。
這一次,江留再也沒等到他的祖父回來。
整個靖遠侯府在三年後,空空蕩蕩地只剩了個他。
她娘說起江留抱過她的那回事,便是這一年。她剛滿一歲,老侯爺的喪事過去,聽聞江留把他自己一個人鎖在房裡三天沒出來。侯府管家實在沒轍,舔著臉來靜安蘭苑求她娘,她娘就抱著她一塊去了侯府。
說也奇怪,她剛到侯府就開始哭個不停,一路從大門哭到年輕的靖遠侯爺房門前,直哭得裡面的江留連呆都發不住了。終於開了門,葉惜若把孩子往他臂彎裡一放,她就不哭了。
這麼稀奇的事情,把江留也給鎮住了。
從此後長達一年的時間裡,她隔三差五出現在靖遠侯府。從走路,到牙牙學語,聽說都是在江留手心過的。後來也不知怎麼的,大約是她娘覺得江留的心病差不多好了,該把女兒討回來了,於是冷不丁地就再沒去過。當然這些事她都是聽乳孃跟丫鬟們說起的,她是全然沒有半點印象。
誰曾想,她跟江留還有這樣的緣分。
老侯爺去後,江留襲了靖遠侯之爵開始正式接手四個大營。除了第一年裡養她這個假女兒有點不務正業,後來就一直泡在幾個營地之間,連侯府都極少回去。過不多久,他便接了老侯爺的班,遠赴西北守國土。四鄰虎狼欺他年弱,無視當年與老侯爺訂下的條約,出爾反爾對大周幾處邊陲城鎮進行搶掠。江留豈肯容之,那幾年間與他們打了不知多少仗,身上也不知負了多少傷,最終震得那些狗娘養的只能退出長城以北,窩窩囊囊在幾百裡外茍延殘喘。
這個時候不知打哪裡跳出來個文臣竟參了江留一本,指他在西北多年擁兵自重,早有反心,只怕蕩平那些部落後就要把槍頭指向京城了,更不知從哪裡搜羅了許多似是而非的證據,直指江留用心。建康帝腦子一抽竟也信以為真,當即下旨召江留回京。為了試探他,還要招他為駙馬,把時年才七歲的永寧公主許配給他——沒錯,“李嬈”死後,建康帝終於自己也能開花了——江留自然沒答應,婉拒了建康帝的指婚就想回西北。建康帝哪裡肯放虎歸山,見他歸心似箭便免不了更懷疑,早把老侯爺究竟怎麼死的給忘得一幹二淨,隨即一面花樣百出地把他扣在京城,一面早命人接了西北的空缺。等江留覺得建康帝差不多鬧夠了也該腦子清醒點了,他的一幹心腹將領卻早已被以各種理由殺盡。
好好一支西北軍,弄成了盤散沙。
江留心灰意冷,主動上交兵權,跑到當年老侯爺避世的鳳鳴山不問世事。
自此,看起來像是穩如磐石的邊關再無江家兵卒,五年後十二部落養足了精神相互勾結給大周來了個大反撲。西北軍一潰千裡,一退再退,竟連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
那一戰,丟盡了大周兩百多年積攢下的臉面。
暮年的建康帝又一次上了鳳鳴山,終於請動江留,讓他在皇帝的位置上又太太平平地坐了好幾年。此後長達七八年的光景,除了回京述職及重要軍報以外,江留極少回京。她出嫁那年,便是她娘特地選的日子,剛好掐在他回京那段時間。他來送嫁,添的妝是侯府的泰半家業,數十個沉甸甸的大箱子,裝滿了各種房契地契跟賬本,看得當時的她忍不住想揚天長笑。
江留認為,他對她有養之恩,盡管時間短,但不能就此抹去那一年光景。一個孩子的學步及開口說話,那是人生的基石。毫無疑問,他自認是奠定她人生大基礎的半個爹。
這一面便是最後一面了。
那之後,他遊離在政權之外,無家可保,便一心衛國。而大周在那會兒已經又變了天地——建康帝終於不行了,他的兒子們也終於幡然醒悟好像哪裡不對。太子爺能力泛泛接連犯下大錯,朝臣群情激憤站了兩派,主張廢太子的,跟主張立皇太孫的,其實沒什麼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