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娘把剪刀交給大兒媳婦,“糖水蛋和熱水都有,可老二媳婦痛得吃不下。”
王穩婆面無表情道,“吃不下也得吃。”
丁老爹又道,“若母子平安最好,若只能保一個,先保小的。”
丁有城悲憤道,“爹。”
丁老爹吼道,“你個混帳,當初你娘說了她不好生養硬要娶回家。她生不出來,當然要保小的。”
馮初晨瞥了一眼小窗,這些話產婦肯定能聽到。若是現代媳婦,生下孩子鐵定離婚。
但這個時代的女子,聽到也只有受著。
產房是丁有城夫婦的臥房。
一進屋,迎面撲來一股腥臭味。
有血腥味、羊水味、屎尿味。
大炕前擺了一個大盆,一個大肚子產婦坐在盆子旁邊的椅子上。
她已經精疲力盡,散亂的頭髮被汗浸溼貼在頭上,花臉上有淚也有汗。只穿了長衣,沒穿褲子,閉著眼睛。
若沒有撫腰的辛大娘抱著,她已經倒下了。
炕上鋪滿厚厚的茅草,草上又鋪了一床褥子。產婦生完孩子躺下,是絕對不能把血弄在炕上的。
不吉利。
還有一條從房頂吊下來的木棍。
馮初晨站在離產婦幾步遠的地方。
王嬸走過去說道,“讓她站起身。”
辛大娘把伍氏扶著站起來。伍氏咬牙睜開眼睛,雙手抓住木棍。為了省力,還把下巴放在木棍上。
王嬸摸了摸她的肚子,又俯下身掀開長衣檢查她的下體。
回頭對馮初晨說道,“產婦骨盆窄,乳兒胎位也不正。骨盆沒有辦法,先順胎位。”
辛大娘說道,“沙穩婆順了,產婦痛得要死要活也沒順過來。”
王嬸又讓伍氏坐下,“精力用完就沒力氣生了,趁現在不是很痛,先吃點東西。”
“我痛,吃不下。”
聲音顫抖,在嗓子裡咕嚕。
王嬸道,“為了活命,為了你肚子裡的乳兒,吃不下也得吃。”
伍氏眼角又流出淚來,“孩子能生下來嗎?”
“怎麼生不下來?你才生兩天兩夜,那些生四天四夜還有生下來的。”
不多時,丁大娘端進來一碗糖水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