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畢雲義面色不好呢?
因為早上在上朝的路上,有個乞丐遞給他一根扎頭髮的木簪!正是他兒子畢善昭的。
那麼,是畢雲義很心疼兒子,怕兒子受傷麼?
其實並不是這樣,因為畢善昭小時候頑劣,長大後性子兇殘,六親不認。畢雲義多次想打死這個兒子,又有些心軟,最終沒有下手。
結果一著不慎,新納的侍妾,出身范陽盧氏的某女,跟兒子畢善昭勾搭成奸,跑路了!氣得畢雲義幾天沒閤眼。
不過跑了以後也沒抓到,時間一長,畢雲義也就不惦記這件事,只當是沒這個兒子的。
沒想到,他居然被抓了!
畢善昭,這個人的性格與做派,跟名字是完全相反的。為了讓老爹投鼠忌器,他做了一件不該做的事情,那便是偷走了畢雲義的“日記本”!
上面記錄了很多見不得光的事情!在大理寺這種地方當官,還是一把手,哪裡可能有清清白白的啊!
很多犯罪了的人,被提到大理寺獄關了一陣子後,死刑變無期,無期變有期,皇帝大赦天下之後,直接就放了。
誰放誰不放,畢雲義這裡可是有很大權力的。
可以給你加一點,亦是可以給你減一點,全看他收錢以後,送錢的人到底想幹嘛。是撈人還是痛打落水狗。
這些事情太多,畢雲義當然不能靠腦子去記,所以就寫在“日記本”裡。所以說了,這年頭正經人誰寫日記啊!
畢善昭頭上的木簪送來了,那麼就意味著,畢善昭在他們控制之下。聯想到某位鄴城大佬手眼通天,昨夜自己又剛剛提審了馮子琮,聽了他那些漏洞百出的口供。
於是畢雲義瞬間就悟了,這是高都督在“提醒”他呢,等會朝會,說話可不能亂說。若是亂說了,那些見不得光的東西,可就要暴露在陽光下了。
“馮子琮,話是不能亂說的,你要是胡亂攀咬的話,估計一家人的腦袋都不夠砍的!”
畢雲義死死盯著馮子琮,生怕他亂說話。在這樣的場合,說錯一次話,造成的惡劣影響,是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彌補的。
“罪民參見太后。”
馮子琮直接跪下,給幕簾後面的李祖娥磕了一個頭。
“是非曲直如何,請說給大殿內的諸位朝臣們聽聽吧,或許能抵消些你犯下的罪孽。”
李祖娥平靜的說道,儘量壓抑著內心的怒氣。
“是,太后。”
馮子琮轉過身,然後雙目平視楊愔。他深吸一口氣,指著楊愔的鼻子,極為無禮的說道:“楊宰輔,事到如今,你還打算裝傻隱瞞下去麼?”
哈?
饒是楊愔這十多年來經歷過無數大風大浪,也侍奉過高洋這樣喜怒無常的君主,也沒見過像馮子琮這樣的卑鄙小人。
“你到底想說什麼?”
楊愔被氣笑了。他那胖胖的身軀,氣得有些顫抖,像是打擺子一樣,看起來有點滑稽。聯絡到崔季舒的“好意”告誡,楊愔大概是體會出了一點點東西。
“楊宰輔,是你告訴在下,讓在下故意在朝會的時候,提出讓陛下退位禪讓,將權位讓給高都督,這是你親口對我說的。
至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恕在下駑鈍,並沒有想明白。”
馮子琮輕蔑的瞥了楊愔一眼,輕輕拱手行了一禮。
不是吧!
這個訊息太過於爆炸,讓太極殿內的群臣一陣陣竊竊私語。
高伯逸快速崛起,本身就是要奪楊愔的權,而楊愔居然讓馮子琮在朝會的時候,演那麼一齣戲來。
難道他是想把高伯逸“逼反”?
按理說沒必要啊?
楊愔到底是想做什麼?
有些人心中冒出一個奇怪的念頭來,難道,楊愔是希望造出高伯逸要奪權的聲勢,讓對方投鼠忌器,為了避嫌而有所退讓?
這個操作……有點騷啊。
無數目光聚焦到楊愔身上,佩服,疑惑,甚至還有莫名其妙。
“我殺了你這個血口噴人的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