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魚府,也算是“大戶人家”,哥哥魚俱羅乃是禁軍大將,騎射無雙,領兵穩健,深得神策軍老大高伯逸信任。
而弟弟魚贊,名義上是內務司的高階官員,實際上,卻是暗中幫高伯逸刺探情報,監控鄴城各方權貴,心狠手辣,其威名還在他大哥魚俱羅之上。
這次魚贊將高潤下獄,又在監牢裡勒死這位北齊王爺,雖然沒有人指認他殺人,但一個“監管不嚴,草菅人命”的罪名是跑不掉的。
於是魚贊被高伯逸一擼到底,扒掉身上的官服,直接滾回家“反省”,倒是讓所有的鄴城權貴都暗暗鬆了口氣。
不怕橫的,就怕不要命的。魚贊這廝做事,根本不考慮後路,高伯逸要做到五分的地步,他會直接做到十二分!
老實說,這種人在沒倒臺之前,沒人會去主動招惹。
他不來招惹你就已經很給面子了!
而被勒令回家的魚贊,倒是很老實,整日大門也不出。
“贊哥,要不要妾身去求求高都督?”
魚府的書房裡,魚贊正眯著眼睛,享受著崔泌的按摩。他抓住對方的小手,放在臉上摩挲道:“夫人放心便是,很多事情,主公是隻做不說的。若是我會有難,豈能不送你走?
包括主公在內,我魚贊生平不欠誰的,都是買賣。唯獨欠夫人的沒法償還。所以啊,你也少操點心,只要你還在鄴城,那就萬事大吉。”
魚贊得意洋洋的說道。
“贊哥,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妾身是怕……”
崔泌皺著眉頭,並不完全認同魚讚的話。那話怎麼說來著,飛鳥盡良弓藏,總有一天魚贊會失去利用價值的,到時候,要怎麼全身而退?
不要說是魚贊這種“幹髒活”的人了,就說那些功高震主的文臣武將,有多少能夠保全自己,保全家族的?
哪個又不是戰戰兢兢的活著?哪怕秦末漢初之蕭何,也要靠不斷“自汙”,來保全性命。魚贊是哪來的自信,感覺自己可以活到壽終正寢的?
“哪怕不能流芳百世,亦要遺臭萬年。我魚贊根本就是爛命一條,現在每活一天都是賺的,我怕什麼?”
魚贊反問崔泌道。
這話沒辦法回答。每個人的世界觀人生觀不一樣,想法自然也不同。魚讚的想法倒也沒錯,每年傷寒都要死那麼多人,若是遇到瘟疫,常常是一個村一個村,一個鎮一個鎮的被清空。
死亡的人連名字都不會留下,史書也不過是一筆帶過而已。魚贊能有今日之成就,用“光宗耀祖”來形容都不為過了。
他也確實不用擔心什麼事情!
“贊哥,不若妾身派船送你去濟州……高都督不會對付你,可是,難保其他人不會落井下石啊?”
魚俱羅現在在晉陽,鄴城某些看不慣魚讚的人,要他性命或許不能,但給點顏色為難下,還是很容易的。
因為魚讚的身份變了,他現在只是個普通人,沒有官袍加身,能有什麼用?
“婦人之見!”
魚贊雖然嘴裡在罵,卻是把崔泌攬在懷裡,讓對方坐自己腿上。
“如今的齊國,已經是主公的囊中之物。雖然,主公應該不會馬上就登基,可是適當的敲打和威逼一下某些人,還是很有必要的。
這個時候,正是我魚某人要出力的時候,豈能跑其他地方避難?你放心便是,我很快就會另有任命的。”
魚贊自信滿滿的說道。
“真會如此?”
崔泌有些不相信。對於女人來說,自己嫁的男人好不好,那都是次要的,關鍵是這個男人對自己好不好。
這說起來有些畸形,可事實卻是如此。
魚讚的人品是不好,為人輕浮狂妄還暴虐,更是打女人,地地道道的渣男一個。可是崔泌知道魚贊對自己是真心實意,而且從來都沒對自己動過粗。
除了第一次見面的那次。
這樣的男人,哪怕再不好,對崔泌來說也是好的,更別說她已經失去了所有親人。
“贊哥覺得好,那就是好了,妾身沒什麼擔心的。”
崔泌微微點頭,將頭靠在魚贊懷裡。
“他確實沒什麼要擔心的。”
書房門被推開,高伯逸旁若無人的走了進來,嚇得魚贊立刻將崔泌按在胡凳上,自己迅速跪下,不停磕頭,面如土色!
有些話,在自己心裡說說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