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策軍離開鄴城,到底妥當不妥當?
答案是很明確的,那就是非常不妥當。高氏皇族的很多宗室,都在蠢蠢欲動,互相串聯,想幹什麼事情,用腳指頭都能想到。
這個時候把神策軍帶離鄴城,並且將鄴城的城防,交給高家的一位王爺……這不是純粹找不自在麼?
楊愔覺得,以高伯逸的作風來說,得意忘形的可能性,基本是零。
也就是說,高伯逸現在玩的,不過是古人玩剩下的那些,鄭伯克段的把戲。藉此機會,一舉剷除高氏皇族的勢力,還讓人無話可說。
所以,楊愔必須站出來阻止這件事發生。因為高歡對他有知遇之恩,高澄對他也是有知遇之恩,更別說高洋,幾乎是將齊國的政務全部交給他打理。
這份恩情,是不能不還的。只要這次能救高家宗室的人一命,他對高家兩代人的恩情就算還完了,以後誰再要去作死,就不關他楊愔的事了。
此外,自今年以來,他被高伯逸手下那幫狗腿子擠兌得很厲害,若是高家宗室都被高伯逸收拾了,只怕自己“乞骸骨”,也就是個時間問題。
於情於理,楊愔都必須要站出來阻止高伯逸將神策軍帶離鄴城。
“楊宰輔,軍務的事情,我來決定就好了。你是信不過我,還是信不過永安王高浚?”
高伯逸笑眯眯的對楊愔說道,身上氣勢暴漲!
這個軟釘子,碰不得,無論怎麼說,都會得罪人。
“楊宰輔,所謂用人不疑,永安王高浚怎麼說也是陛下的叔叔,他難道還信不過麼?”
李祖娥“疑惑”的問道。
楊愔瞬間啞火了。
他難道說高伯逸這樣做,會給高氏皇族的人以不切實際的“幻想”?他難道說高浚本人,說不定就是最反對高伯逸的人?
很多事情,大家心裡明白是怎麼回事就行了,說出來是萬萬不能的。
“微臣,沒有異議了。”
楊愔訕訕的退回原位。他這一啞火,其他人更不會有什麼意見,這件事就這樣被定下來了。
之後議論秋收、軍訓、徭役等事情時,楊愔完全是心不在焉的,根本不知道究竟討論了些什麼,也感覺那些完全沒什麼意思。
為什麼會沒有意思呢?因為鄴城馬上就要動亂了啊!都要動亂了,你再去說什麼秋收啊之類的,不覺得可笑麼?
楊愔也是有些惱怒。
高伯逸明明知道秋收在即,居然不把秋收搞定就玩那些騷操作。高氏皇族的人,想奪權已經想紅了眼睛,他們也是不會顧及秋收的。
這兩撥人,簡直就是把國家大事當兒戲,只為了爭權奪利,根本不考慮民生。原本楊愔以為高伯逸不是這樣的人,現在看來,似乎跟高歡是一丘之貉。
朝會散了以後,楊愔堵在鄴南城皇宮的門口,等著高伯逸出來。從憤怒到疑惑,從疑惑到了然,等了一個多時辰,才看到高伯逸從皇宮大門裡走出來。
很明顯,高伯逸之前是跟李祖娥見面了。至於說兩人到底是在做什麼,不得而知,楊愔也不想去映證那些流言。
“宰輔大人似乎今日有空?”
高伯逸意味深長的問道。
聽到這話楊愔氣得面色發黑,他做了個“請”的手勢道:“邊走邊說。”
兩人走在鄴城繁華的街道上,道路兩邊的店鋪,比一年前,明顯的提升了一個檔次。高伯逸一直都是坐犢車去上朝,很少這樣直接在街上走,一時間,他也感覺恍若隔世。
“你看這鄴城,現在的北方的明珠,但是,很快就要毀在你和某些人手裡,你於心何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