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鄴南城一間不大的宅院內,神策軍將領斛律世達伸了個懶腰,今日的事情終於忙完了,晚上還看了一卷兵書,溫故而知新,收穫很大。
他的家眷,都不在鄴城,而是在幽州城裡。因為他不是斛律家的話事人,所以他的家眷在哪裡,高伯逸並不是很看重。
就算他的老婆兒子都在鄴城,斛律光一句話讓他反叛,他也沒辦法抗拒,這就是家族的力量。
“阿郎……外面有人找你,要請進來麼?”
下僕在書房門外問道,那聲音略微有點大,惹得斛律世達一陣不快。一個人在外面張羅一個家,真是不容易。哪怕請個下僕,好多規矩又不懂,用起來不那麼得心應手。
而他實在是很想擺脫家族的束縛,不想家裡派下人來服侍。
“是什麼人,你問了麼?”
斛律世達火氣一陣陣的往外面冒,語氣已然相當不好。
“沒有,那人不肯說。就是個子高高的像個竹竿一樣……”
這位下僕還沒說完,斛律世達就推門而出,風風火火的朝著前廳的方向走去,根本懶得再去看他一眼。
當斛律世達來到前廳的時候,就見竹竿矗在大廳中央的位置,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你們怎麼做事的,人來了也不知道倒茶?是不是要氣死我才甘心?”
“斛律將軍,不必客氣,等會你跟我一起去見大都督即可,茶就不必喝了。”
竹竿淡然說道,臉上看不出喜怒。說實話,這廝很能打,斛律世達單獨跟這個人在一起,還有點怵。
“好說好說,那在下這就去換個衣服?”
斛律世達現在還穿著居家的錦袍睡衣),這打扮去見高伯逸,有點不妥吧?
“大都督說此事十萬火急,斛律將軍不必在意這些細節,大都督不會怪罪的。”
竹竿像是面癱一樣,臉上的表情居然沒有任何變化。
斛律世達想想高伯逸平日裡穿著也挺隨意的,於是點點頭道:“也好,我這就隨你去吧。”
兩人一路朝著楚王府走去,斛律世達總是感覺眼皮狂跳,心中很是不安。
他試探性的問道:“呃,大都督有沒有說找在下所為何事?”
“沒有。”
竹竿回了兩個字,直接把對話堵死了。
斛律世達半天都沒回過神來,他實在是搞不懂,對方這樣情商如此之低的人,是怎麼在高伯逸身邊形影不離的?此刻斛律世達都有些懷疑高伯逸這個人的喜好,是不是非常特別。
比如說,特別喜歡有人跟自己槓著來?
非常難受的走完這一路,其間遇到禁軍巡夜,這些人見到竹竿,都是直接敬而遠之,就像是看不到他們二人一樣。這讓斛律世達對高伯逸的權威,有了更深刻的認識。
很顯然,這些人的領頭之人,都是認識竹竿的,他們不敢過來盤問,則是高伯逸已經完全控制住城內巡防體系的證明。
取而代之?
斛律世達腦子裡蹦出這四個字來。
高伯逸現在做的很多小動作,其實逃不過明眼人的目光,那些套路可以說是一環套一環,一點點的卡位。
來到楚王府,斛律世達發現裡面居然燈火通明,像是要發生大事一樣!
他不由得想起鴻門宴啊,專諸刺吳王啊這一類的典故,不過轉念又想,高伯逸若是要對付自己,貌似不需要這麼大陣仗吧?
就他斛律世達這樣的“小蝦米”,也配麼?
心事重重的被竹竿帶到書房裡,斛律世達就看到高伯逸正拿著油燈,看桌案上的地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