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策軍前往晉城的時候,全軍上下都是忐忑不安的,畢竟六鎮鮮卑兇名在外。然而當他們從山道返回滏水陘的時候,則一個個昂著頭,尾巴都要翹到天上了。
晉陽鮮卑沒了,北齊這個國家,再也沒有成建制的反對力量。而高伯逸最為依靠的神策軍,則名正言順的成為了最強,也是最為可靠的禁軍!
鐵桿中的鐵桿,嫡系中的嫡系,中堅中的中堅!
既然是親信,那麼待遇自然會好,無論是金錢還是田產,或者是社會地位,那都不是從前可以比擬的。
真可謂是衣錦還鄉啊!
走了一天的路,大軍依靠丹水紮營,高伯逸看著黃河北岸很少見的南北走向的丹水,正值春汛,水位高漲但不失清澈,不由得讓他想到了丹水這條河名字的由來。
秦趙長平之戰,趙軍四十萬降卒被坑殺,鮮血染紅了這條河,所以叫丹水。
“秦昭王不讓白起殺,白起又怎麼會動手,秦昭王這一手卸磨殺驢,倒是挺熟練的啊。”
想起白起的死,高伯逸嘖嘖感慨。白起太耿了,秦趙王室系出同源,你坑了趙國四十萬,秦昭王為了杜絕罵名,最後絕對會讓你頂鍋的,這還需要說?
這完全是政治智商不夠了,換句話說,白起死得不冤枉,只是低估了人心的詭譎。
正在這時,一匹快馬疾馳而來,營地的衛兵見了,卻並不阻攔,直接讓此人衝到了高伯逸身前。
“主公,您交代的事情,在下辦好了。”
一個瘦高個子翻身下馬,來到高伯逸身前,他背後還揹著一個小孩子。
“人找到了?”
“確實,那唐邕心腸還挺毒辣的,居然不把這孩子帶著。”
說話這人正是竹竿,他奉高伯逸之命,來到晉陽周邊的農村,打聽段韶和唐邕立的所謂“皇帝”高隆基!
一個兩歲多點的孩子而已。
功夫不負有心人,還真被竹竿找到了,至於他是怎麼找到了,那就不知道了,反正……估計沒少動用武力吧。
“孩子讓我看看。”
高伯逸微笑著說道,不知為何,這笑容讓竹竿全身冰冷,一陣陣的發寒。他將熟睡的孩子遞給高伯逸。
“還真是跟唐邕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啊。”
高伯逸喃喃自語的說道。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他將孩子舉到半空中,似乎準備直接丟到丹水中。
竹竿默然的看著高伯逸的舉動,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更何況,這個孩子,非殺不可。
此時,絕對不是婦人之仁的時候!
正在這時,高隆基居然睜開了眼睛!
他看著高伯逸,突然開口道:“巴……巴巴。”還對著高伯逸笑!
“你看這孩子,挺有靈性的,不是麼?殺不得啊,殺了,這冤魂要跟著我一輩子。”
高伯逸抱著孩子轉過身,將其遞給竹竿。兩人剛剛換手,高隆基就開始嚎啕大哭!
“竹竿啊,問你件事。”
高伯逸的聲音很柔和,卻帶著堅定。
“主公請問。”
竹竿抱著一直啼哭的高隆基問道。
“你一直不娶妻生子,等你老了,誰來給你送終呢?你總不會指望我給你辦這事吧?”
這話讓竹竿無言以對。
像他這樣的人,隨時都可能死,哪裡還管有沒有人送終的?
但是高伯逸的話問得很有道理。竹竿現在不去想,等他四五十歲的時候,再去想就來不及了。
“在下沒有想過這種問題。”
“讓這孩子給你送終吧,好好培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