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辛苦了!”
陽阿縣外的段韶嫡系大軍營寨門前,一字擺開了十罈好酒。段韶面前站著十名騎兵,他將地上的好酒,一罈一罈的遞過去,送到對方手裡。
“痛飲吧,今日不算軍法。”
段韶哈哈大笑說道,豪氣萬千。
“謝都督!”
這十人頓時就拿起酒大喝起來,頓時羨慕死圍觀的親兵了。晉陽缺糧,別說是酒水了,就是糧食,也變得異常珍貴。
他們去高伯逸大營外面晃了一圈就回來怎麼能不讓人羨慕呢。
等眾人散去之後,段韶臉上的笑容也慢慢散去,變得陰霾起來。
好不容易扳回一城,居然是用這樣的方式,晉陽六鎮何曾虛弱到如此程度了?段韶摸了摸自己已經全白的鬍鬚,長嘆了一聲。
“孝先,明明是挫了對方銳氣,你何故嘆息?”
唐邕端著兩個酒罈子過來,遞給段韶一個。
“軍中不可飲酒,你作為行軍司馬,亦是不可。”
段韶板著臉說道。
“你我都不喝,下面的人只會更加緊張沮喪。只有我們都喝了,才能讓他們認為局面發生了逆轉。這個道理,跟你的道理,都沒有錯。”
說完,他自己先喝了一口。
其實,這話說得也不無道理。段韶長嘆一聲,端起酒壺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
冬日正午的太陽,照在身上只有那麼一點點的熱氣,倒是光芒還像模像樣的,一如現在的晉陽六鎮一般。
“明日不派人去了,神策軍定然警覺。過兩日,我多派些人去騷擾一下,此乃疲兵之策,且看高伯逸如何應對。”
段韶喝了一口酒,眯著眼睛,話也多了起來。
“秦趙長平之戰,趙國會輸,不全是趙括無能,長平這塊的地形,對河北的趙國不利。”
怎麼突然談起古人來了?
唐邕仔細聆聽沒有說話。
“趙國佔據上黨郡,也是逼於無奈。不佔上黨,大片國土無險可守,隨時處於秦國的威脅之下。佔據上黨,又會變成孤懸之地,需要大量士卒才能堅守。”
長平就是高平,唐邕是知道的。聽段韶這麼說,他總算是有些瞭解,晉陽六鎮在地理上的優勢,不是高伯逸可以憑藉人力扭轉的。
倘若晉陽不缺糧……那該多好啊!
唐邕恨恨的想道。
“那你此戰後有什麼打算?鄴城錢多糧足,再拉一支隊伍起來易如反掌。但是我們再回晉陽已然不可能,怎麼辦?還有哪裡可以去?”
唐邕丟擲了一個他最關注的問題。晉陽地區的種糧都被他搜刮一空,別說是經營了,明年春季定然爆發大規模民變。
晉陽六鎮也好,不管是什麼人都好,必須要大範圍內遷徙,才有活路,回晉陽死路一條!
“我想好了,只要我們贏一場,破神策軍。對方定然退到新鄉修整佈防。然後我們趁機渡過黃河,西進可以去洛陽,南下可以取兩淮!
只要贏一場就夠了啊,只要拿下了晉城就行!”
話語中帶著不甘,其實對於他們來說,前面的並不是絕路,至少在掉下山崖之前,還有很長的路可以走。
喝了酒,段韶的臉紅撲撲的。他的話,類似於後世某國國足說的“只要打平就能出線”。
“不說了,唉。”
段韶感覺自己老了,要應付高伯逸這樣的毛頭小子,居然都要使出吃奶的力氣,絞盡腦汁的應對,這在從前,完全是不可想象的。